小保姆让她解决了。 郑春娇没有耐心去看她哭哭啼啼离开的样子,按照原身的记忆上了二楼。 厨娘小芳端着药碗进来时,她正对着墙上的结婚照出神。 照片里的郑春娇笑得怯生生,宋星野则面无表情。 这样不情不愿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悲剧,也不知道谁更不幸……而女人,在婚姻里总是付出很多。 原身为情所困。 女人们都太痴心了。 “郑同志,该喝药了。”小芳把碗搁在床头柜上,眼神躲闪,“首长他……一早就去训练场了,中午不回来。” 郑春娇抬眼:“宋家其他人呢?” “您公公婆婆都不怎么来咱们这边,小姑说要去见同学。”小芳声音更低,“也就宋爷爷拿您当回事,他去首都开会去了,回不来。听说您出事儿了,急得打了好几个电话。前几天还让勤务兵专门来问过您什么时候出院……” 话没说完就被郑春娇打断:“这药谁煎的?” “是……是我。” “端走吧,”郑春娇说,“我嫌苦。” 她瞥了眼药碗里深褐色的汤汁,资本家大小姐的娇气劲儿后知后觉上来了——前世她喝的补药都要加进口蜂蜜,哪受过这种委屈。 “可开药的中医是宋爷爷的专属医生,他说……” “端走吧。”郑春娇道。 她不是不相信爷爷,只是她现在有了孩子。不是什么药都能随便往嘴里倒的。 小芳犹豫着,把那碗药端了出去。 待房门关上,郑春娇立刻锁死,转身打量这间所谓的“婚房”。 双人床上只有一侧有睡过的痕迹,衣柜里宋星野的军装熨帖如新,而属于郑春娇的衣物则皱巴巴塞在最底层,像是郑春娇这个人一样,被遗忘在了小小的角落。 等她把衣服都扒拉出来,整个人都无语了。 她捏了捏眉心。 这都什么和什么? 原本她以为从医院回来穿的那套衣服已经足够挑战她审美的极限了,却没想到家里衣服更是挑战她的视觉神经。 原身的品味该说不说,是有一点超乎普通人的想象,穿的都是些什么鬼? “好的都给男人,自己吃糠咽菜,连件好衣服都舍不得买,傻不傻?” 她嘟囔了一句。 骂的是委屈自己的郑春娇,又何尝不是被蒙蔽双眼的贝妍芝呢? 原身的生活简朴,对自己异常苛刻。 甚至没有什么化妆品。 梳妆台上只有一个发黄的小镜子,还有半盒过期的雪花膏。 郑春娇蹙眉看了好一会儿,决定不委屈让自己这张已经饱经风霜的脸再去做什么试验品。 从箱子底翻出件相对干净的碎花衬衫换上,稍微拾掇了一下自己,这才去照镜子。 不得不说,郑春娇底子挺好的。 就是面容有些忧郁憔悴,还有些泛黄发黑——大概率因为忧心忡忡的生活折磨。 腰上和腿上有赘肉,这也没关系。 她定个锻炼计划,离婚之前能训练回来。 等离婚了,要有强健的体魄和体力来把孩子生下来。 她摸摸肚子。 她要健健康康的,还要跟孩子相依为命呢,总不能先倒下吧。 最后,是那些衣服……无法形容的陈旧款式。 必须尽快去商场置装,否则还没报仇先被这身行头憋死。 她这个海归服装设计师,绝不允许自己一直穿这些玩意儿!这是她做人的底线和尊严。 * 在被褥下,郑春娇找到了十来块钱。 郑春娇仰头想了想。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郑家在乡下也不算小门小户,怎么原身出嫁,一没嫁妆,二没给贴身的钱财呢? 这十几块钱……大概是原身所有的积蓄。 少得心酸。 对她要做的事情来说更是杯水车薪。 她得想别的办法搞钱。 刚换好衣服,楼下就传来有人跟小芳争执的声响,很快一个尖锐的女声就响彻小楼,连二楼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个土肥圆还活着吗?!从医院回来就躲到二楼装死啊?是偷懒还是博同情呢?” 听声音是之前见过的宋玉兰。 郑春娇挑了挑眉,都说家里媳妇儿如果软弱,小姑就要欺负到嫂子的头上。 没想到这个宋玉兰不光骑上来了,都要在郑春娇头顶蹦迪了。 她慢悠悠走下楼,正撞见宋玉兰坐在沙发上,穿着红色小皮鞋,翘着二郎腿,手里拎着瓶气泡汽水儿,摆着谱儿正在训斥小芳。 “小芳,你去忙吧。”郑春娇边下楼边说。 小芳眼泪汪汪地咬了咬嘴唇,犹豫地瞥了一眼宋玉兰:“可是……玉兰姐还在……” “你去吧。”郑春娇安慰她,“这儿有我。” 小芳感激地看她一眼,连忙躲到厨房里去了。 * 宋玉兰些微有点诧异。 在宋玉兰的记忆里,郑春娇是个唯唯诺诺的土疙瘩,站在自己面前,话都不敢多说两句。 怎么能如此淡定的护住小芳这个便宜丫头? 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宋玉兰不耐烦地扣了扣指甲,点评道:“终于舍得下来了?我还以为你想不开,还打算从楼上跳下来,二次殉情呢!” “妹子你说笑了。你哥又没死,我殉什么情?而且你哥就算死了,我也不会给他殉情。” 宋玉兰万万没想到郑春娇还有反击自己的一天。 “你怎么了,跳楼后感觉……有哪里不一样了。” 宋玉兰忍不住开口问。 郑春娇从乡下来,说话还带了点儿乡下口音,她一开口,她连带着小保姆都嘲笑郑春娇的声音像是腌酸菜。 让郑春娇自卑不已。 开始她还有所收敛,可是郑春娇从来不敢跟宋星野告状。她就愈发肆无忌惮,以作弄郑春娇为乐。 因此,郑春娇后续连话都说的少,多数都是结结巴巴讲几个字,就闭了嘴。 而她哥宋星野,也因为无法和郑春娇沟通,很是恼火了很多次。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 她哥这么优秀的男人。郑春娇就不配沾染。 肖想他哥,郑春娇活该过得这么惨。 “一个人要是经历了生死,很多事情就会不一样了。”郑春娇语气平淡,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宋玉兰愣了愣:“你、你说啥?” 这是郑春娇能说出来的话? “我说,没有人值得我殉情。你哥也不能。” 郑春娇抿了口温水,从口中却吐露出冷冰冰的话语:“爱情,就是个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