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结束后的第二天,我替季宸收拾换下的西装外套,准备送去干洗。 一个硬物从口袋里掉出来,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个拨浪鼓,红色的鼓面,画着一个笑脸娃娃。 很新的东西,边角都没有磨损。 我捡起来,捏在手里。 季宸从浴室出来,头发还在滴水。 他看到我手里的东西,眼神有一瞬间的停顿。 “哦,这个,”他走过来,语气轻松地拿走拨浪鼓,“王涛那小子的,昨天抱着他家娃,估计是小家伙自己塞我兜里的。回头还得给他送回去,真麻烦。” 他的解释无懈可击。 我点点头,“那你记得还给人家。” “忘不了。” 他随手把拨浪鼓放在玄关的柜子上,转身去拿吹风机。 那个位置,是我们专门放钥匙和零钱的地方,出门时一眼就能看到。 他考虑得很周到。 可我的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泛起细密的不适。 几天后,我核对这个月的信用卡账单。 一笔消费记录跳进我的眼睛。 “爱婴堡母婴生活馆,消费金额8899元。” 日期是上周三。 我记得那天,季宸说他去拜访一个重要客户。 晚上我问起账单的事。 他正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头也没抬。 “哦,给我妈买了个按摩仪,她最近总说腰疼。” “在母婴店买按摩仪?”我问。 他终于把视线从电视上移开,看着我,笑了。 “你傻啊,那种店什么都卖,保健品、老年人用的器械,多着呢。主要是离客户公司近,顺手就买了。” 他起身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我。 “不信明天回家问咱妈,看她用着舒服不舒服。” 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廓。 我浑身僵硬。 结婚三年,他从没用这种哄骗的语气和我说过话。 深夜,我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季宸睡得很沉,呼吸均匀。 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静音模式下,只有微弱的光。 一行消息预览浮现在屏幕上。 【物业张姐:宝宝又发烧了,39度,你快过来。】 后面跟着一个流泪的表情符号。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像是坠入了冰窟。 我们住的小区,物业经理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根本不姓张。 我用季宸的手指解开了手机锁。 他的指尖温热,而我的手,冰得像一块铁。 我点开那个名为“物业张姐”的对话框。 没有备注,只有头像。 是一个女人的自拍,长发披肩,眉眼温柔。 聊天记录没有删干净,往上滑,是铺天盖地的孩子。 刚出生的,满月的,会笑的,会爬的。 每一张照片下面,都有季宸的回复。 “辛苦了。” “今天乖不乖?” “我明天过来。” 再往上,是一段视频。 一个女人抱着婴儿,轻声说:“宝宝,快叫爸爸。” 婴儿咿咿呀呀,吐着口水泡泡。 视频里的背景,是一间陌生的公寓,但窗帘的花色,我认得。 是去年季宸出差,说他很喜欢,拍给我看的样品。 我当时还笑他一个大男人,喜欢这么花哨的东西。 原来不是他喜欢。 是另一个女人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