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那年,家中破产,我被妈妈送去陆家抵债。 为了不被赶出去,我使出浑身解数讨好陆瑾年。 他喜欢蹦极,我恐高到腿软,还是闭着眼往下跳; 他喜欢赛车,我硬着头皮坐上驾驶位,把油门踩到底。 再后来,我听从陆母的话,嫁给了陆瑾年。 等嫁给生下儿子后,我以为能够真正留在陆家。 可陆瑾年依旧不喜欢我,甚至带着儿子搬出来老宅。 我没哭也没闹,只是死死攥着结婚证告诉自己, 只要陆夫人的头衔在,我就不算输。 直到注意到陆瑾年频繁出没在中央大街,我跟了上去。 正好看到他一脸爱慕地看着人群中唱歌的少女。 1. 陆瑾年落在那个女孩身上的目光,是我从未得到过的温柔。 在我面前,陆瑾年的耐心总是很低。 尽管我拼死为他生下了陆清屿,也从没在他脸上见到过丝毫怜惜。 从十八岁到二十七岁,我追在陆瑾年身后足足九年, 他总是用一种嫌弃地语气让我和他保持距离。 可我不想被陆家赶出去,不想又一次无家可归。 所以始终不肯松口离婚。 直到此时看到台上两人,宛如一对璧人。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爱,从来都强求不来 我笑着转身离开,顺手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离婚协议我会尽快签字发到你邮箱,记得签收。】 信息显示发送成功,可我等了半晌也没有回应。 我自嘲一笑,驱车回了那个住了多年的家。 可刚进房门,就撞上穿着一身帅气小西装的陆清屿。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去扶他。 “清屿,妈妈不是故意的......” 可还没等我把话说完,陆清屿就已经飞快拍开我的手。 “你个坏女人快走开!我不要你碰我!” 我愣在原地。 看着这个我十月怀胎,又大出血才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心里不停地冒着苦水。 几个月没见了,没想到刚一见面,他就对我恶语相向。 陆清屿抱起摔掉花瓣的花束检查,一脸心疼和惋惜。 “你是眼瞎吗?我好不容易才包到满意的花束,想亲手送给苏苏阿姨!” 陆清屿对着我大喊,委屈的眼泪接连往下掉。 我嘴边那句“你花粉过敏,不能接触鲜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我不敢再看陆清屿带着怨恨的眼神。 转而看向他擦伤的小手,心底一片悲凉。 其实小时候的陆清屿对我是很依赖的。 陆家规矩多,他又是陆家的嫡长孙。 所以从小陆家人对他的教育就比一般小朋友要严格。 陆清屿每每受到责备,都会万分委屈地扑在我怀里求安慰。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懂事。 他开始把雷厉风行的陆瑾年当榜样,励志长大后要做像爸爸一样牛的人。 自那以后,他开始渐渐疏离我。 甚至开始学着陆瑾年的样子,对我百般挑剔。 我咽下心里的苦水,努力平静地开口道: “清屿,如果妈妈和爸爸离婚,你......” “你才不配做我妈妈!” 还没等我把话说话,陆清屿就大声反驳:“我妈妈才不会像你这样没用!” 我再次愣住。 这是我第一次直面陆清屿对我的恶意。 我一直以为尽管我什么事都做的不尽人意,可是做妈妈这件事还算尽职尽责。 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在陆家人心中,我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就是耻辱。 心里对他最后那点不舍,在此时彻底散了。 我站直腰板,如一汪死水般开口: “是吗,那你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你爸爸很快就会给你找个有用的新妈妈了。” 2. 陆清屿没再反驳,而是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 我自嘲笑笑: “你不用对我这么大恶意,我可以和你保证,从今晚开始你再也不会见到我。 “我再也不会碍你们父子的眼,你可以让你爸爸搬回家了。哦对了,带着你的新妈妈。” 陆清屿一脸嫌弃: “你又要搞什么花样?我告诉你,我和爸爸都不会吃你这一套,你省省力气吧!” 他话音一落,我开始认真审视这个才六岁的孩子。 从前一直觉得他还是个孩子,对事情的态度都是大人刻意引导的。 此时我才发觉,不是这样的。 陆清屿对我的恶意是发自内心的。 在认清这一点后,我说话的语气更加冷淡起来。 我蹲下身直视他的眼睛: “我和你发誓,我没有搞花招,你和你爸赢了。 “陆清屿,从今天起,我再也不是你妈妈,也绝不会再出现你面前。” 说完这些,我站起身就想离开。 他的儿童手表同一时间来了电话。 陆清屿语气兴奋地接起,和陆瑾年传达这个好消息: “爸爸,那个女人说她以后都不是我妈妈了!” 我脚步下意识慢了下来。 电话那头的陆瑾年沉了一瞬,继而开口道: “清屿,大人的事你别掺和,她不会放弃你的。” 他的语气不怒自威,陆清屿瞬间不敢反驳了,一脸不服气地冲过来拦住我。 “你把刚刚的话和爸爸重复一次!我没有撒谎!” “陆清屿!” 陆瑾年语气加重。 看着陆清屿吃瘪的样子,我没忍住嗤笑。 把我当成洪水猛兽不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吗? 现在又装模作样有意思吗? 我不想再陪他们玩什么猜哑迷的游戏,直言道: “纸质版的离婚协议在卧室,我马上签字让陆清屿带给你。” 我说完就直接上了二楼。 既然光说不能让人信服,那行动总可以吧。 翻出那份离婚协议,我利落签了字。 一转身陆清屿果然等在门口。 他一路小跑抽走协议,看了我一眼又飞快往楼下跑。 “爸爸,我拿到协议,张叔叔在楼下等我,我马上坐车来给苏苏阿姨庆祝。” 看着兴奋到脚底抹油的陆清屿,我毫无波澜地拉出来自己的行李箱。 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打包。 收拾到最后,竟连一个箱子都没装满。 我坐在床边,突然很想笑。 陆家父母因为国外业务常驻法国。 当年我嫁进来,只有陆母对我有几分好脸色。 现在要走了,于情于理我该打个电话告知一下。 可结果让我大失所望。 听到我要和陆瑾年离婚,陆母对我的态度变得极为客套。 明里暗里暗示我陆清屿的抚养权不可能给我后,又安抚我说嫁进陆家这些年,没功劳有苦,离婚可以给我几处房产做补偿。 我没拒绝,这些是我该得的。 挂了电话,我拉着行李箱离开了这座冰冷的牢笼,住进了城乡结合的小公寓。 3. 陆瑾年是在我离开陆宅的第二天找来的。 他的迈巴赫停在巷口进不来,穿着高定皮鞋一脸嫌弃地往我住的地方走。 我出来买菜,刚好撞见他小心翼翼地牵着那个女孩。 我本想绕开两人,结果陆瑾年刚好抬头和我四目相对。 “顾南枝!” 陆瑾年带着怒气,“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你知不知道昨天清屿重度过敏进了医院!” 我一脸无辜: “顾清屿花粉过敏你第一天知道?出事前让他抱花去给你女人庆祝,现在装什么好爸爸?” 陆瑾年被我怼的哑口无言,双眼冒火地看着我: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 “怎么?离婚了还想让我像从前那样舔着你?陆瑾年,你想要的太多了吧?” 我没再惯着他的臭脾气,怼完后转头看向她怀里的女孩。 她倒是大大方方伸出手和我打招呼: “陆太太您好,我叫苏如萱,和陆总只是好朋友。” 我真是被她给惊讶住了。 她都快镶进陆瑾年身体里去了,怎么好意思和我打招呼,还说只是朋友的? 我朝天翻了个白眼,淡漠地嗯了一声。 “不用客气,您才是准陆太太,这称呼我承受不起。” 苏如萱也不恼,一直笑着和我解释昨天的事。 “我不知道清屿花粉过敏的那么严重,他昨天反复说他已经提前吃过过敏药了,没想到还是住进医院了。” 说着,她假惺惺地垂下头。 “说起来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随口提起喜欢现摘的红玫瑰,清屿也不会过敏到住院。” 这么拙劣的表演不过是想向我炫耀,她在那父子心中地位高过我。 可陆瑾年就是没听出来,还小心翼翼地哄上了。 哄就算了,陆瑾年又把火气发到了我身上。 “顾南枝,你别忘了我们还没离婚,你有义务照顾好顾清屿,他过敏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或是陆瑾年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大了些。 在城中村住着的人又八卦了些。 所以他这一嗓子结束,街头巷尾涌出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打量的目光在我们三人身上流转。 苏如萱有些挂不住脸了,想拉着陆瑾年离开。 我拦住两人,故意拔高声音: “不是来找我算账的吗,走什么?” 陆瑾年一脸吃瘪,不好在这么多陌生人面前发作,暗戳戳警告: “适可而止吧!”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怎么,你为了哄小三开心,故意让你亲儿子提前吃过敏药这事你做都做了,还怕我说不成? “结果你儿子过敏住院了,你不去照顾,还带着小三来找我麻烦。让大家评评理,这事到底该怨谁啊?” 4. “顾南枝,你别血口喷人!” 四下里起了议论声,陆瑾年瞬间红着脸和我反驳。 我没给他留面子,直接点破: “我血口喷人?你教你儿子没事提前吃过敏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你非要我翻出陆宅的监控录像和你对峙,你才承认吗?” “什么人啊?这是亲爸吗?” “你没听那个女生说,这男的出轨了,还带着小三光明正大上门找正牌的事!”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男的好像是陆氏总裁,我从财经报道上看过他的采访。” “***陆氏,靠,这种人的企业肯定也是黑心企业!” 苏如萱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眼圈瞬间就红了。 陆瑾年紧咬着后牙根睨着我: “顾南枝,几个月没见,你真是长本事了!” 议论声越来越大,还有几个热心的大娘想上来打小三。 苏如萱哭着跑开了。 陆瑾年紧追着她离开,临走前还不忘警告我: “这事没完!” 我笑着对他歪了歪头: “随时恭候。” 或是我态度的突然转变,让陆瑾年体会到了新鲜感。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陆瑾年总是有意无意打电话来骚扰我。 我一通没接,他就打着陆清屿出院后需要亲妈照顾的幌子发短信给我。 次数多了,我彻底被他骚扰烦了。 微信通过了苏如萱的好友申请,把陆瑾年给我发的短信一股脑给她截图了过去。 接下来两天,世界果然清净了。 想当初,为了向陆瑾年证明他对我很重要。 我头热的把他的英文名字纹在了我的锁骨。 结果没换来他的感动,只换来一句“顾南枝,你这种低级手段就别拿出来招笑了。” 这句话就像冷水一样浇灭了我的热情,让我记到今天。 虽然当初我是为了家族企业才做了他的童养媳。 可意气风发,又长得帅气的陆瑾年,却是真真切切走进了我的心。 我也曾幻想过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今梦醒了,有关他的一切都该消失了。 我联系了给我纹身的纹身师。 约了时间上门去把纹身洗掉。 就在同一天,久联系不到我的陆瑾年拎着陆清屿去了我的出租房。 邻居给我通风报信时,我已经躺上纹身床。 和邻居道了谢,我直接把陆瑾年的去向报给了苏如萱。 纹身师刘雨桐看见我这一通操作,疑惑道: “真不爱了?” “不爱了。” 结果我话音刚落,手机屏幕上就跳跃出“老公”两个字。 刘雨桐一脸有趣地看着我,我尴尬地按了挂断。 改了电话备注后,陆瑾年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刘雨桐对我挑了挑眉,在我再次挂断前眼疾手快地点了接通。 我没脾气地对她叹了口气。 “南枝,清屿说想吃你做的水煮鱼了,我让人把食材送到你的住处,你准备一下今晚下厨吧。” 沉默了一瞬后,陆瑾年有些别扭地开口:“再做个麻辣豆腐吧,我晚上也一起吃饭。” 我眉头紧拧,下意识反驳: “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字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必要一起吃了饭,冷静期期间就别联系了。” 我冷淡地想挂断电话,陆清屿却急切地开口: “妈妈,我不要你和爸爸离婚!你和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听得人揪心。 我抿抿唇,语气无温道: “陆清屿,你不是不想我做你的妈妈吗?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的约定?半个月前,我就已经不是你妈妈了。 “你的事情我不会再过问,你以后也不用再联系我了。” 陆清屿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嘴里一直念叨着不要。 听到他反常的哭声,我猜想这段时间他一定经历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毕竟以陆清屿的性格,没遇到挫折他是不会对我软下态度的。 从前的我或许会心软,会心疼,会第一时间冲上去安慰他。 可现在,我毫无波澜: “不要也得要,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说话算话。” 陆瑾年厉声打断道: “顾南枝,你不要太过分!他还是个孩子,是你的亲生儿子!” 见气氛冷了下来,刘雨桐停下手上动作,轻声道: “南枝,要不你先回家和他们父子好好谈谈,纹身明天我再给你洗?” “顾南枝,你在做什么?洗纹身?谁同意你去洗的,你有和我商量吗!” 陆瑾年声音瞬间拔高,愠怒中带着质问。 我被气笑,拨通苏如萱的电话,点了静音。 “陆瑾年,你这么激动干嘛呢?你这会让我误以为你离不开我,不想履行给苏如萱的承诺和我离婚了。”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继而陆瑾年沉闷开口道: “我从没给过如萱承诺,也没想真的和你离婚。 “回家吧,我们以后好好生活,就算为了清屿能有个完整的家,别闹了行吗?” 我笑出声,关了静音。 “苏如萱,你听到了吗,这就是你信心满满和我***,说他只爱你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