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他声音极度不耐:“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就是去献了个血,医院那帮人想业绩想疯了,删了就行。” 我柔声说好。 挂断电话,我立刻拨通了医院护士站的电话,“你好,我是捐献者王伟的干妈,想咨询一下他术后恢复情况,以及……被捐助者的病情。” 电话那头的护士愣了一下。 “您是王先生的亲戚呀?” “他身体素质真好,现在恢复得非常不错。” 护士的声音很热情,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在我的心上。 “那……那个孩子呢?”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哦,王安然啊,手术一切顺利,正在监护室。” “多亏了她爸爸,真是伟大的父爱。” “为了孩子,连肾都愿意给。” 父爱? 王伟是王安然的爸爸? 我感觉天旋地转,几乎要站不稳。 “护士,你确定……王伟是孩子的父亲?” “是啊,孩子妈妈亲口说的。” “还给我们看了户口本呢,不然医院伦理审查也过不了啊。” “您别担心,他们一家三口现在都挺好的。” 一家三口…… 我眼前一黑,手机从手里滑落,摔在地上。 原来,我才是那个局外人。 我请了一天假,打车去了市第一人民医院。 住院部肾脏移植科。 我站在一间VIP病房的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向里望。 王伟穿着病号服,虚弱地靠在床上。 一个陌生的女人正端着碗,一口一口地给他喂汤。 那个女人,长发披肩,眉眼温柔。 王伟看着她的眼神,是我五年婚姻里从未见过的缱绻和深情。 我认得她。 刘月,王伟的前女友。 当年王伟告诉我,他们是因为他父母不同意才分手的。 我看着刘月手腕上戴着的那块表。 是我去年生日时,在商场里看了很久,最后王伟拉着我走开的那款。 他说:“太贵了,顶我们家三个月生活费了,以后再买。” 原来,不是太贵了。 是舍不得给我买。 我的心,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又冷又硬。 我没有冲进去。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直到眼眶酸涩,才转身离开。 两个月后,王伟“出差”回来了。 一进门就黑着脸,把公文包重重地甩在沙发上。 “刘静,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是不是想偷懒?觉得我一个人赚钱养家很轻松是吗?” 我低着头,谎称身体不舒服。 他冷哼一声,没再追问。 从那天起,他开始变本加厉地克扣家用。 他说他妈最近腰不好,在老家看病花了不少钱。 他说他爸的风湿又犯了,要买进口的按摩椅。 家里的开销,必须减半。 餐桌上,从三菜一汤,变成了一菜一汤。 甜甜看着盘子里孤零零的青菜,小声说:“妈妈,我想吃草莓。” 王伟听到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把我刚夹到女儿碗里的青菜打翻在地。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他冲着三岁的女儿怒吼。 “一点也不懂得体谅大人!” “人家安然生着重病都没你这么挑剔!” 话音刚落,他自己也愣住了。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 “安然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