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许是脑海中那个会乖乖追在屁股后面叫师姐的小师弟影子还未完全淡去。 我竟还有些心疼。 “阿筠,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出宗历练,你都经历了些什么?当年你告发我,又是因为……” 我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这份姐弟情一个机会。 可话还没说完,便被聂筠突然的弯腰捧腹大笑打断。 “哈哈哈,师姐,你不会还像以前那么天真吧?看来这五百年寒冰炼狱的惩罚还是没能让你吃够教训。” “你不会以为当初我告发你是因为有什么苦衷吧?那你也把我想的太好了,我告发你,纯粹是因为我讨厌你。” “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讨厌你!” 许是笑得太用力,他眼中都溢出了泪花。 细碎的,颤抖的,如破裂的珍珠般,挂在眼尾。 又随着他手指粗鲁的拭去,只剩下一小片晕开的绯色。 我该是要生气的。 他这样无礼,猖狂,恶劣。 对救过他命的大师兄出言不逊,对将他从小养到大的师姐冷嘲热讽。 真的是个很坏的孩子了。 但…… “啪!” 我快走到他面前,一巴掌狠狠扇在他的脸上。 又在他嘴角溢血,怔愣时,按着他的后脑勺,将他抱住。 聂筠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 “你干什么?你别抱我,你刚打我,又抱我,又用小时候那套对付我,我才不会上你这个当!” 嘴里千般抗拒,手脚却半点没挣扎。 我摸摸他的头,又拍拍他的背。 他身子紧绷了一瞬,嘴巴也闭上了,像只被驯服的狼崽。 也像竖起尖刺,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刺猬,嘴巴伤人,心里却在流泪。 我知道他这样不对,不该,不好,可生气的同时,又会忍不住担忧心疼。 人只要有心,除非只是旁观,否则亲人之间哪里又能真正做到理智清醒,爽文打脸 不亏不欠。 多数还是其中一方妥协,给台阶。 我与聂筠,不是亲姐弟,可我从小将他带大,在心中早已将他当成了亲弟弟。 虽然在他没出现前,我还是有些怨怼的。 五百年啊,他是真不来看一眼。 从肩窝处捧出他的脑袋,对上的,是一张咬着嘴唇,眼泪流得稀里哗啦,却倔犟不肯发出声音的脸。 有些嫌弃地用帕子替他擦了擦。 上一次见他这样,还是十三岁那年。 我跟大师兄外出历练不在宗门,师尊与掌门他们又去了净魔渊净化魔气。 他因在擂台上打过了七长老的宝贝儿子,被私底下故意找茬欺负。 骂他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引来魔族克死全村人。 他气不过,把那小子揍了一顿。 结果那小子恶人先告状。 七长老又有所偏颇,罚他二十鞭时故意让人加重力道,差点把他脊骨打断。 他一声不吭,还想瞒着,自己想办法报复回去。 还是我无意中从七长老那喜欢嘚瑟的宝贝儿子那得知了此事。 我那叫一个气啊,抄起鞭子就把七长老家的小胖墩打了个皮开肉绽。 还向掌门与师尊告了七长老一状。 把他竞争刑罚堂堂主的名额给弄没了。 因为此事,在小师弟告发我喜欢师尊时,他蹦跶得最欢。 恨不得直接弄死我。 好在谁家里没点见不得光的丑事,比如他那个宝贝小胖墩儿子。 其生母压根不是什么早逝的凡人,而是合欢宗某位雌雄同体的修士。 小师弟曝出这点的时候,别说我没想到,所有人都没想到。 但小师弟说,就是纯看不惯七长老那嘚瑟劲。 七长老怒极攻心,吐血晕倒,被弟子抬出大殿。 我怀疑他是装的,但懒得拆穿他。 “别哭了,我还没委屈呢,你倒是先委屈上了。” 眼泪擦了又掉,跟水做的一样。 ***脆放任不管,施了个清洁术,看向从刚才开始,就只是安静待在角落的大师兄。 见我看过去,他莞尔一笑,如春风拂柳,和煦温暖。 “聊完了吗?师妹。” 好似完全没有把小师弟之前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 一脸的温吞无害,良善好脾气。 我又有点愧疚了。 死孩子这张破嘴,就该给他缝上,说的那都是些什么肮臜话。 【大师兄心里快要气死了吧,明明跟女主宝宝气氛正好,结果来了这么个煞风景的玩意。】 【傲娇毒舌已经没有市场了,还是大师兄这款好,包容度高,人夫感强,委屈只会自己消化,笑脸永远留给女主,还会孔雀开屏,暗骚撩人。】 【女主应该猜到聂筠是有苦衷的了,但一码归一码,就他那嘴欠的,一巴掌着实少了,就该覆上灵力,降龙十八掌。】 那倒也,不至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