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她却听到已去世的丈夫在跟公婆对话。 “当初明明是你幸存下来,你说要代替你哥给绯月留后。现在你嫂子怀孕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恢复身份?” “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傅砚深声线冷硬。 公公问他:“你不怕苏晚云知道真相后,离开你?” 傅砚深云淡风轻:“她一个克夫的女人,还有谁会要她?” “她没地方去的。” “何况要不是她打那通电话,大哥不会死。” “这债,我们得一起还。” 苏晚云攥紧手机。 那天,女儿生病,她联系丈夫。傅家兄弟俩在返程途中遭遇私人飞机失事。而飞机上只有一把降落伞。 她一直以为丈夫机毁人亡。 在坟前哭到肝肠寸断,每天999个头,一个不落,磕到额头血肉模糊。 她被公婆戳着脊梁骨骂“克夫”。 她的孩子被骂“没爹的野孩子”。 这些傅砚深都看在眼里。 他一声不吭。 他活着,用大哥的身份,跟嫂子有了孩子。 他认为这是在帮她赎罪。 苏晚云没有推开门歇斯底里质问,而是转身拨打了那串号码。 “我愿意出国。” “太好了!不过,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苏晚云讽刺地勾了勾唇角:“傅砚深已经去世了,我没必要再留在傅家了。” “想通了就好。晚云,你妈妈临终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阿姨这就去办签证,大概要七天。” 挂了电话,苏晚云思绪万千。 七天。 还有七天,她们母女就自由了。 手机再次震动。 电话那端,保姆吴妈嗓音焦急。 “夫人,小姐已经烧得说胡话了。” 苏晚云匆匆赶往阁楼。 阁楼偏僻而潮湿。 空难后,傅砚深称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不愿见到跟胞弟有关的人和物。 尤其不愿见她和岁岁。 她们母女俩便搬到这。 如今想来,傅砚深只是担心她们会认出他。 踩在阁楼木制阶梯上,每落下一步,木板都在颤颤巍巍地晃。分明脚踩实地,却随时会坠入深渊。 伴着“吱呀”声,苏晚云赶到了女儿房间。 小小的人儿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虚弱地躺在床上,呼吸急促且沉重。 苏晚云脸色大变,扑上前,指尖触碰到女儿滚烫的额头。 “怎么烧得这么厉害?早上出门还好好的。” 听到妈妈的声音,岁岁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双眼掀开一条缝。 “妈妈......” 岁岁抬手想摸一摸妈妈额头上的伤,绵软无力的小手伸到一半,就再也撑不住重重地砸落床单。 “冯医生说小姐这是病毒性感冒,退烧药吃了两回,针也打了,可体温反反复复,如今已经42度了。” 吴妈抹泪:“实在没辙了,才给您打电话。” 苏晚云将岁岁打横抱起,轻得可怕。 “爸爸......” 女儿的眼尾挂着泪珠,睫毛湿哒哒地黏在眼睑上。呼吸带着热气喷向颈窝,烫得令人心惊,又轻得叫人心慌。 苏晚云心如刀绞。 傅砚深方才信誓旦旦的那句“孩子不能没有爸爸”还在耳边回响。 他有没有想过他也是岁岁的爸爸? 苏晚云抱着孩子冲下楼赶往医院。 “爸爸,对不起......” “爸爸......” 汗水打湿了苏晚云额头血淋淋的伤口,传来阵阵钻心的刺痛,怀里女儿声声“爸爸”沉甸甸地压在心上。 “苏女士,孩子确诊噬血细胞综合征。病情紧急,需要在24小时内完成配型初筛,否则可能错过最佳干预时机。” 苏晚云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噩耗。 “亲生父母配型成功的概率为25%,陌生人只有几十万分之一。” “建议尽快联系孩子父亲。” 苏晚云咬出满嘴血腥味。 那个狠心背弃她们母女的男人,竟然成了女儿最可能抓住的生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