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愿赴云国和亲,求父皇成全!” 御座之上,皇帝神色复杂,终是长叹一声。 “铮儿,是朕无能,强敌压境,国难当头,竟要委屈你远嫁异邦。” “你是大楚的好皇子,终是朕亏欠了你,和亲之事,便依你所请!” 三皇子楚砚铮心中巨石轰然落地。 云国铁骑连破十二城,大楚已无还手之力,和亲成了唯一的活路。 使臣七日后便至,和亲人选却悬而未决。 楚砚铮自请和亲,正解了皇室燃眉之急。 他正要告退,皇帝却叫住了他。 “这几日好生准备,此去山高水远,恐难再归。你与晗章向来亲厚,临行前,莫忘了当面道别,谢她多年照拂之恩。” ‘晗章’二字入耳,楚砚铮浑身一颤,低声应下便匆忙离去。 楚晗章,他的皇姑,长他十岁。 幼时,因生父容貌俊美被斥为妖妃之子。 父亲死后,楚砚铮在深宫受尽白眼欺凌,步履维艰。 是楚晗章多年庇护,才让他得以喘息。 五岁那年,万邦来朝。 各国使臣在前殿宴饮,他被异国王子公主堵在角落,逼他学狗叫,钻胯下。 是楚晗章厉声喝退众人,将他扛上肩头,救他于水火。 十二岁,楚砚铮污了学堂座椅。 皇子公主们尖声讥笑,骂他父子皆染脏病,不得善终。 是楚晗章路过,脱下外袍覆在他身上,掩去那不堪。 十五岁束发,众人贺礼尽是些破铜烂铁。 唯有楚晗章,将南疆进贡的绝品紫蚕锦,裁成锦袍赠予他。 楚砚铮视她为救赎,痴缠着竟对皇姑动了春心。 束发那夜,他穿上她赠的紫袍,向她袒露心意。 楚晗章震怒不已。 “楚砚铮!我是你皇姑!!” “皇姑,我心悦你,何惧世俗礼法!” 她面色铁青,拂袖而去,只余一句冰冷命令。 “你年幼无知,错把依赖当情爱!今日之言本宫权当未闻!禁足十日,好好自省!” 楚砚铮不肯死心,既说她不明心意,那便年年告白,直至她懂为止。 年年如此,从未想过放弃。 直到今日,他十九岁生辰。 宫人皆在猜测,楚晗章会送三皇子何等稀世珍宝。 不久前三皇子生辰,驸马赠了一座纯金盆景。 楚晗章自然要送楚砚铮更好的。 听见宫人见礼,楚砚铮含笑转身,“皇姑”二字尚未出口,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她臂弯中揽着一男子走近,那人楚砚铮认得。 楚晗章名义上的未婚夫。 一月前,因贪污赈灾银两该被满门抄斩的林家独子,林见鹤! 楚砚铮指着林见鹤,指尖发颤:“皇姑,他为何在此?” 她将林见鹤搂得更紧,语气轻描淡写。 “七日后本宫与鹤儿大婚,他不在此,应在何处?” 大婚?与一个罪臣之子? “为何......?”他声音艰涩。 楚晗章反问:“鹤儿是本宫未婚夫,嫁他,不是天经地义?” 楚砚铮如坠冰窟,浑身血液冻结。 林见鹤将一枚喜糖塞入他掌心,笑意盈盈。 “大婚那日,皇子定要来观礼。晗章待你这侄儿何等亲厚,旁人都看在眼里呢!” 楚砚铮无助地望向楚晗章,却听她道:“你是本宫的侄儿,自然该邀你。” 侄儿......原来只是侄儿。 他再顾不得满殿讥诮目光,落荒而逃,咬紧牙关不让泪落下。 既然皇姑不要他,他便去那苦寒云国和亲。 从此,斩断这痴心妄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