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死后,所有人都认为我家保姆的女儿季韵婉才是沈家真千金。 我的妈妈握着她的手,温柔唤她“宝贝女儿”。 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夫陆行琛把陆家百年祖传的玉镯戴在她手上,说: “你才是我从小定下的未婚妻。” 季韵婉穿着我的礼服,坐在我的位置,继承我应得的一切。 我曾用过的手机号、银行卡、身份证号,全都成了她的。 而我,真正的沈家千金,被他们送进精神病院,说我冒名顶替,说我是妄想症患者。 我死得很安静,也死得很不甘。 直到死后,我才看到她一个人在我的房间里嘴角扭曲地对着空气说道: “系统,这个身份,抢得可真轻松啊。” “只要学她几次,所有人都能认为我就是沈疏影。” 那一刻,我才明白这一切不是误会,而是她早就设计好的局。 也就是在那时,我听到另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系统认知纠偏失败,自动回溯。】 再睁眼,我回到了第一次置换我身份的那一天。 01. 我站在宴会厅角落,目光越过水晶灯柱,看向舞台中央。 主持人正笑容满面地宣布: “接下来,有请沈家千金沈疏影小姐,为本次慈善晚宴开场致辞。” 全场掌声雷动。 下一秒,追光灯打向了远离我的另一边,季韵婉款款起身走向舞台。 她穿着我的那条白色礼裙,恰到好处地弯唇、点头、含笑,举止温柔得体,像极了我在众人眼中应有的样子。 她自然地接过话筒,优雅地朝下微微欠身,自报家门: “我是沈疏影。” 台下的宾客纷纷起身致意。 沈老爷子含笑点头,我的妈妈眼带骄傲。 她得到了全场无条件的信任。 没人看出破绽。 也没人发现真正的沈疏影,根本没有出场 我站在暗处,手指一紧。 前世的我,被季韵婉设计,在这场晚宴上迟到十分钟,一来就发现她取代了我在台上发言。 为了大局,我等到散场才冲上去质问她为什么冒名顶替我,反倒让季韵婉置换成功。 而我当场被当成精神异常者,拖出宴会厅,送去诊所观察。 他们说我妄想症发作,说我认错了自己。 那天之后,我被判定为“人格分裂”。 再后来,我什么都不是了。 而她,用我的名字、我的长相、我的生活,一步步登上我的位置。 但现在,我提前站在这里。 季韵婉还在顶着我的身份在台上说着漂亮话。 她掌心的手机屏幕正在悄悄亮起: 【模仿度达成98%】 【公众身份置换进行中…】 【预计认同时间:23秒】 她以为已经成功。 我缓步走出角落,穿过人群,步步逼近舞台。 第十秒,我站到灯光下。 她一愣,手指一顿,话筒里的声音短暂卡壳。 她看见我了。 可她脸上的笑容只顿了半秒,又立刻恢复如常: “......接下来,我会代表沈家发言。” 她想装作无事发生。 只要继续撑完这23秒,她就能真正成为我。 我在所有人注视下开口。 “你说,你叫什么?”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几位宾客下意识抬头。 她脸色微变: “你别闹。” 我一步步上前。 “你叫什么名字?” 她咬牙,低声: “我当然是沈疏影。” 我盯着她,唇角弯起: “那真巧,我也是。” 几秒的沉默后,全场低低的窃语渐渐扩散。 “怎么有两个沈疏影?” “长得也太像了吧?” “哪个才是真的?” 季韵婉的脸开始发白。 系统声在她耳边刺耳响起: 【警告:现实认同遭干扰,置换失败】 【惩罚执行中——语言错乱+感官迟滞30分钟】 她脚步踉跄,手里的话筒滑落在地,发出尖锐的一声响。 沈老爷子脸色一变,我的妈妈已经焦急地站起身,脱口而出的却是: “影影!” 我站在灯光正中央,看向他们时眼里已经盈满了泪。 “妈,你认不出我了吗?” 这一声唤出后,我的母亲怔住几秒,将目光缓缓移向我,脸上的迷茫逐渐被熟悉替代。 “......疏影?” 我用力点头:“是我。” 沈老爷子缓缓起身,眉眼颤了下。 “那她是......” 我目光落在狼狈瘫坐在地上的季韵婉身上,抹掉眼泪,笑得一脸无辜: “你们没认出来吗?” “她是婉婉呀。” 02. 季韵婉跌坐在地上,满脸的错愕和不甘。 她嘴唇发颤,抬头看着我,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卡带一样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才是......你们......不要信她......” 声音又尖又破,听得人头皮发麻。 置换失败带来的系统惩罚,让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但比这更糟的,是台下宾客的反应。 “......刚刚我们怎么会以为她是沈疏影?” “这是谁啊?怎么打扮得和疏影一模一样?” “现在仔细看,差远了好吗?沈小姐从小就那气质......” 每一句都像沾着盐水的鞭子甩在季韵婉脆弱的自尊心上。 认知逐渐归位,沈母终于站起身,走到舞台下,眼神复杂地看向她。 “婉婉?”她迟疑了一下,声音有些哑,“你为什么要穿影影的衣服?为什么要在这么多宾客面前冒充她?” 季韵婉艰难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是喉咙一阵急促的颤音,完全无法解释清楚。 沈母皱着眉,表情凝重,显然还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就在这时,人群里一个瘦削的身影突然冲上前,一下子跪在舞台下,朝我和母亲就是一连串的磕头。 “夫人,是我教女无方!都是我的错,求您别怪婉婉,都是我没把她教好!” 是季香兰,季韵婉的母亲,也是沈家别墅里伺候了二十年的老保姆。 她眼睛红肿,泪水不停地流下来,死死拽着女儿的手跪着朝我们膝行了两步: “我知道她不该穿小姐的衣服,不该坐小姐的位置......可她真的不是坏孩子,她只是从小跟在小姐身边,看多了、学多了......心里也羡慕了......” “夫人,求您看在我伺候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放她一马吧......” 我看着我的母亲站在台下,脸色阴沉不定。 她当然记得,这个婉婉,是小时候跟在自家女儿身后的小尾巴。 她没把她当亲生的,但也从没亏待过。过年给红包,平时也送书送衣服,甚至允许她们住进别墅的佣人房。 她一度觉得这是她出于善意作为一名母亲伸出的援手,现在却成了养虎为患。 她闭了闭眼,正要开口,舞台上“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季香兰抬起手,重重甩了女儿一个巴掌。 “你到底做了什么混账事!” 季韵婉捂着立马红肿起来的脸,眼泪直掉,急得只会发出“呜呜呜”的哭音。 她跪着往沈母那边爬,指着我,急疯了一样想解释,却只发出破碎的音节: “我......是我......不是......” 没人听得懂。 我的母亲是被从小养在温室的大小姐,从未见过这种教育,一下就被眼前这一幕震住了。 季香兰见状又狠狠磕了一个头,撞在地毯上咚的一声闷响: “都是我没教好她!求您别报警,求您别赶我们走。我保证!以后我绝对不会让她再靠近小姐一步了,求您饶了她吧......” 我站在母亲旁边,搀着她的手,看着面前卑微的两人,面色平静。 台下众人窃窃私语,眼神中透着震惊和嫌恶。 “居然是保姆的女儿......太可怕了。” “模仿成这样?她是不是疯了?” “可惜影影小姐那么善良,还让她陪着长大......” 沈老爷子捏着拐杖,眯着眼,一张口就带着身份的威严: “香兰,你该庆幸影影没受伤。” 季香兰连连点头:“是是是,是我女儿不对,是我错了!” 沈母的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开口斥责什么。 良久,她只是叹了一口气,低声说: “你们走吧,回到佣人房去,以后不准再踏进影影房间半步。” 季香兰如蒙大赦,拉着哭成一团的女儿爬下舞台,不住地鞠躬道谢。 季韵婉浑身发抖,眼神还带着恐惧,却只能跟着她妈妈跌跌撞撞地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我才收回目光。 “妈。”我轻声开口,唤了一声。 沈母这才回神,看向我,眼圈通红,声音有些哽咽: “对不起,影影......妈没认出你......” 我摇头:“不是您的错。她......确实模仿得很好。” 沈母愧疚地点头,轻轻握住我的手: “以后妈不会再让她靠近你一步。” 我点了点头,语气柔和,抱住了眼前脆弱的母亲: “没关系,我不会怪您。” 我始终没提系统的事,也没表现出一丝愤怒。 她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让她继续以为。 这样,才有趣。 03. 宴会过去了好些天,季韵婉都再没出现我面前。 属于季家母女的佣人房的门紧紧锁着,窗帘紧闭,沈家上下都知道沈夫人动了怒,不许任何人靠近她们母女。 我则重新回到这个本该属于我的房间。 这个还没被鸠占鹊巢的季韵婉改得面目全非的房间。 我以为她这次失败了,会老实本分几天,没想到她见我家人这条路走不通,立马就调转了方向。 阳台望出去,入眼是花园南侧那排高大的槭树,那年我被父亲责骂后在这里偷偷哭,是陆行琛翻Q进来,站在树下喊我名字。 “影影,下来,我带你吃炒栗子。” 我当时没下来,但把他那句“哭丑了没人娶你”记了一辈子。 而现在,我站在同样的阳台,看着那个曾说要娶我的男孩,正站在槭树下抬头望我。 我没理他,转身回屋,拉上了窗帘。 三天前,他差点吻了季韵婉。 她穿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弄丢的旧衬衫,站在后花园里,背光站立,神情有几分刻意营造的熟悉感。 那天,我刚从花店回来,车子在大门外没停进去,我索性步行绕路,没想到却看到这一幕。 季韵婉含羞低着头,一步步靠近他,声音轻柔: “行琛,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给我缝兔子眼睛,还说要娶我......” 我站在围栏后,听得清清楚楚。 陆行琛一怔,耳尖都泛红: “你说什么?” “我说,你以前最讨厌我哭,会捏我鼻子让我闭嘴。” 季韵婉又上前一步,踮脚轻轻靠近他耳边: “行琛,你是不是一直在等我?” 她眼里满是情绪,明亮又含泪,像极了那年我摔坏团团后委屈跟在他后面的模样。 那一刻,我看得分明,陆行琛明显动摇了。 他缓缓伸手,几乎碰到她的肩。 我终于迈步走了过去。 “陆行琛。” 陆行琛猛然回头。 季韵婉吓了一跳,脚下一晃,差点没站稳。 “你怎么在这?那她......” 他语气带着错愕,隐隐夹杂着惊慌。 我扫了一旁攥紧拳头的季韵婉一眼,打断他,语气淡淡: “她在说你缝兔子?你用那么粗的线怎么缝?” 陆行琛怔住,眉头拧起,我知道,他想起来了。 季韵婉的置换再次失败,这次系统的惩罚是增肥50斤。 我和陆行琛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身形和我几乎一致的季韵婉突然像个气球一样鼓胀起来,耳边是季韵婉崩溃的尖叫: “停止执行!停止!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然后是冰冷机械的系统声音: 【放心,我会屏蔽他们的记忆。】 下一秒,我的意识回笼,我毫无记忆地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间,可对季韵婉的变胖并没有失去记忆。 那么系统的屏蔽记忆对陆行琛有效吗? 我不知道。 但我确信,哪怕只有我和他的那两句对话的记忆,他也已经动摇了。 可这远远不够。 那天过后的第三天晚上,槭树下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 我没主动开门,他却一如既往地执拗。 十分钟后,门再次响起。 “影影,我们谈谈。” 我最终还是开了门。 “你想说什么?”我语气不温不火。 他站在门口,目光略显疲惫,但眼神清醒坚定: “我要确认一件事。” 我微微抬眸。 他走进来,目光落在床头那只团团兔身上。 “那天......你在围栏后,对吧?” 我挑挑眉,点了点头。 “那只兔子......”他喉结动了动,“我缝的那一针,是你告诉我线太粗,让我拆了重缝的?” 我眼里终于有了波动。 “你记起来了。” 他慢慢坐下,拿起那只兔子,轻轻拨开那条左眼的线,指腹摩挲着那颗黑纽扣。 “那时候我嫌线太粗,说你毁了兔子,还差点打了你。”我顿了顿,“但后来你还是偷偷熬夜给我缝好的。” 他一怔,旋即抬头,目光定在我脸上。 “这事,我没和第二个人讲过。” 我轻轻笑了。 屋里陷入短暂沉默。 良久,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地开口: “影影,那天我真的差点......信了她。” 我抬眸,望进他眼里:“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那天为什么会昏了头把她认成你。” “那时候的她跟你太像了。就连是行为、语气,甚至连手势都像。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记错了你。” 我眼里闪过一抹凉意。 “现在呢?” “现在我再回忆当时。”他语气低哑,“你们分明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可她演得太像。” “就像......有种东西,在我脑子里篡改我的记忆。” 我笑了,只是看着他,凭我们这么多年的默契,我知道他懂了我的意思。 也相信他是我可以信任的人。 我选择同他分担这么久以来压在我心头的负担。 他瞪大了双眼,盯着我,默默消化我输出的庞大信息 我没再看他渐渐染上心疼的眼睛,转身走向床头。 “行琛,那太痛苦了,我绝对不可能重来一次。” 他一怔:“你要做什么?” 我望着窗外:“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这一次,我和陆行琛策划好了一出大戏。 但季韵婉,还远远没有察觉。 她以为我还蒙在鼓里。 那就让她继续演。 我会一点一点,夺回她偷走的荣耀、身份、人生。 还有我最不该失去的, 那些本该只属于我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