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新婚夜,我那个不学无术的丈夫喝得酩酊大醉,被他兄弟扶了进来。 他兄弟突然冷笑着对我说: “新嫂子,我兄弟他有个怪癖,你最好忍一下。” 我心里一紧。 他兄弟面露讥讽,在我耳边轻声道: “他不行,得靠听着他白月光——也就是你亲姐姐的录音才能硬。” “别一副死了爹妈的表情,你们姐妹长得一样,你就当替你姐尽孝了。” ...... 谢寻说完,慢条斯理地直起身。 他那张堪称俊朗的脸上,挂着与五官极不相称的、毫不掩饰的恶意,像一张完美面具上裂开的缝隙,透出内里腐烂的芯子。 他将一台老旧的、与这间奢华新房格格不入的录音机,“啪”地一声放在光洁的床头柜上,指尖在播放键上轻轻一按。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是我姐姐温知的声音。 那声音穿过老旧的喇叭,带着一丝电流的杂音,却依旧清冷,疏离,像山涧里初融的雪水,带着彻骨的寒意,一瞬间浸透了我的四肢百骸。 她生前最爱读诗,用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语调,将自己与世俗隔绝。 而我那个名义上的丈夫裴烬,此刻就烂醉如泥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眉头因痛苦而紧锁,嘴里却模糊不清地呢喃着,像个寻求庇护的孩子。 “阿知......阿知......” 谢寻抱臂站在一旁,姿态闲适地欣赏着这出由他亲手导演的好戏。 他的目光像两把冰冷的探照灯,在我僵硬的脸上和床上那个沉浸在梦魇里的男人之间来回逡巡,带着审视与玩味。 “嫂子,还愣着做什么?” 他的语气轻佻得像在谈论天气,眼神却如寒潭,“春宵一刻值千金,别浪费了阿烬的一片痴心。” 我藏在身侧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钝痛感让我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这就是我们温家低声下气求来的姻缘。 用我,温吟,这个温家的小女儿,去换取一笔能让我父亲公司起死回生的救命钱。 我一步步走过去,越过他,径直伸出手,按下了停止键。 刺耳的电流声戛然而止。 整个房间陷入一种突兀的死寂。 床上的裴烬似乎有所感应,不安地皱了皱眉,翻了个身,嘴里的呢喃也停了。 谢寻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那份伪装的闲适荡然无存。 “你干什么?” “太吵。” 我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像一潭死水。 “你最好想清楚,”谢寻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我笼罩,他刻意压低了声音,那话语像毒蛇的信子,嘶嘶地钻进我的耳朵,“惹恼了他,你们温家的下场,你付不起这个责任。” 我没有再理会他的威胁,沉默地转身,从衣柜里抱出一床崭新的羽绒被,径直走向客厅的沙发。 那是我为自己选择的,今晚的栖身之所。 身后,谢寻发出一声不加掩饰的嗤笑,轻蔑又刺耳。 “骨头还挺硬,就是不知道能硬多久。” 这一夜,我就在冰冷的皮质沙发上蜷缩着,听着卧室里那个男人断断续续的梦话。 一声又一声的“阿知”,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透过门缝,精准地扎在我心上最柔软的地方,烙下一个又一个屈辱的印记。 我曾天真地以为,只要熬过这个漫长而屈辱的新婚之夜,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错了。 地狱的门,才刚刚为我打开一条缝。 而我,正赤脚站在门槛上,退无可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