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审部给出的最后期限像悬在头顶随时会掉落的利剑。 我乘飞机往返于那家酒店数次,把当时的经理、前台甚至清洁工都找遍了。 所有人都对“行政房挂牌价1800元”的说法讳莫如深,率粥或者干脆表示不知情。 酒店出示的官方价目表上,那段时间的行政房赫然标着600元。 他们甚至拿出了系统后台记录,显示我入住那晚,确实是以600元的“内部协议价”开的行政房。 而这显然是被篡改过的记录。 可是我却无法为自己证明。 我提交的发票是真的,但酒店咬死价格是假的。 秦风编织的这张网,密不透风。 公司内部的压力越来越大。 李副总找我谈过话,虽然他也相信另有隐情,但还是用公事公办的态度表明,如果拿不出铁证,处分甚至移送司法程序,只是时间问题。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上来,让我几乎窒息。 秦风这次学乖了,躲在暗处,不留一丝痕迹。苏淼淼更是销声匿迹。 我万念俱灰,已经开始收拾打包自己的行李。 那天下午,我又一次联系酒店无果,心里憋闷得喘不过气,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一抬头,竟然走到了“蜜语时光”蛋糕店附近。 隔着一条马路和明亮的落地窗,我一眼就看到了苏淼淼。 她坐在角落的位置,背对着街道,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肩膀微微发抖。 整个人的背影透出极度紧张和恐惧,与在会议室里哭哭啼啼演戏时判若两人。 她对面坐着一个男人。不是秦风。 那人穿着普通的夹克,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但身形壮硕。 男人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苏淼淼猛地摇头,情绪激动,但又在极力压制着声音。 最后,我看到那个男人将一个不起眼的类似药瓶的棕色玻璃瓶,飞快地从桌子底下推到了苏淼淼面前。 苏淼淼像被烫到一样,身体剧烈一颤,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抓起那个小瓶子,迅速塞进了自己随身的挎包深处。她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那绝不是正常的东西,似乎是某种违禁药品。 我立刻拿出手机,调到录像模式,清晰地拍下了那个男人和苏淼淼惊慌的样子过程。 苏淼淼付了钱,落荒而逃。男人也很快离开。 我站在原地,血液翻涌,但脑子异常清醒。 苏淼淼的秘密,远比我想象得更致命。 那个小瓶子里装的东西,恐怕她宁可身败名裂,也绝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我找到了苏淼淼的新号码。 电话接通时,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和虚弱:“谁?” “苏??????淼淼,是我。”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然后是急促的呼吸声。 “蜜语时光,靠窗角落,”我继续说,“棕色小玻璃瓶。穿夹克的男人。” “你……你胡说什么!我不知道!”她的声音猛地拔高,充满了惊惶。 “视频在我手上。”我打断她,没有一丝波澜,“你说,如果我把它交给警察,他们会查到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压抑的、濒临崩溃的呜咽。 “……你想怎么样?”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彻底的绝望。 “秦风让你做的报销那件事。给我证据。”我不紧不慢道,“明天早上九点前,发到我邮箱。否则,你知道后果。” “……他会杀了我的……”她声音破碎。 “那也好过在里面待一辈子。”我的声音冰冷,“你自己选。” 电话被猛地挂断。 那一晚,我几乎没睡。不确定她会不会破罐破摔,和秦风继续合谋。 第二天早上八点五十分,我的邮箱提示音响起。 一封匿名邮件。附件是一个音频文件。 我点开。一阵汽车行驶的背景噪声后,是苏淼淼带着哭腔的声音。 “……秦总,这样真的行吗?万一被查出来……” 接着是秦风那熟悉而怨毒的声音:“怕什么!酒店那边小周是我的人,价目表改好了,系统记录也处理干净了。这就叫死无对证!” “你只管匿名举报,咬死她贪了公司的钱!这次我要让她彻底翻不了身!看她还怎么嚣张!” “记住,把嘴闭紧!” 录音不长,但每一个字都砸在我的心口。 九点整,我带着这段录音,走进了内审部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