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两?为了与你恩断义绝,他倒是大方。” 马车内,叶凛冷笑一声,接过那存放银票的匣子就想扔出窗外。 我拦住他,笑吟吟的开口。 “别丢啊,白来的钱,不要白不要。” 叶凛动作一顿,没有再动,声音却有些沉哑。 “这才不是白来的,是你花了十六年,真情错付,热血东流后才得到的施舍。” “对不起桑桑,如果我早点找到你,就不会让你受这么多伤害了。” 他是朝中独掌大权的摄政王, 昨日庆功宴,他自然也在。 所以也看到了陆沧求赐婚时的拳拳真心, 也看到了我在身后的失魂落魄。 我摇了摇头,平静道。 “没关系的,起码现在,你找到了我。” 十六年前,叶凛带我出门踏青时,却因一时不察让我被人伢子掳走到千里外的边疆。 我这才会被陆沧救下,跟在他身边整整十六年。 而叶凛也找了我整整十六年。 直到前两个月,叶凛终于找到我, 将我的身份、我已遗忘的身世统统告知了我。 我本不想离开的,毕竟我早已习惯呆在陆沧身边。 可没想到最后,却是陆沧先舍弃了我。 叶凛显然并没有被我安慰到。 他看着我裹胸后削瘦似男子的身形,看着我生着细茧有着伤疤的手,看着我因为长期变声而喑哑的嗓音,还是默默红了眼眶。 别人眼中权势滔天高不可攀的摄政王,在我面前却是再普通不过的兄长。 “从今往后,你便是摄政王府的大小姐。” “谁若敢欺负你,我便杀谁。” “还有你被陆沧冒领的那些功绩——” 我接过他的话,笑道。 “我自然要全部拿回来。” “十六年战场厮杀得来的功绩,不是他用区区万两黄金就能打发的。” 而陆沧,只希望到那时,他那身为太傅掌上明珠的心上人,还能看的上他。 叶凛摸了摸我的头发,眼里闪过一丝寒芒。 “别担心,兄长会帮你的。” 摄政王府内,叶凛早已为我准备好了房间。 我一推开门,便看到了妆台上琳琅满目的首饰,床头边华丽崭新的女子衣裙。 房间内温暖明亮,将我心底最后一丝隐秘的疼痛驱逐。 也代表叶桑的人生,将从此刻重新开始。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时,下意识拿起白布想要缠胸。 可手指刚触到柔软的肌肤,便陡然反应过来,今时不同往日。 我不用再咬紧牙关、忍着痛苦去伪装自己。 不用再过在陆沧身边时全副武装、枕戈待旦的生活。 但我想了想,还是穿上了之前的黑色劲装,束上了男子样式的高马尾。 叶凛看到我依旧如此装扮,愣了一下。 我看出他的犹豫不安,笑着开口。 “兄长准备的东西,我很喜欢。” “只是今日,不是还有事要做吗?” 叶凛恍然,递给我一块铭牌。 “你要见的人,申时一刻,会在这里等你。” 我接过铭牌,低低嗯了一声。 下午时分,我如约到达了铭牌上的茶楼包厢。 里面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 听到声音,他撑着窗栏转过头,懒散冷寂的目光落到我身上。 半晌,陡然站直了身体。 “是你?” 我笑了笑,平静的行了个礼。 “太子殿下,好久不见。” 裴询沉默片刻,缓缓走到我面前,唯独目光始终盯着我的脸。 “我没想到,叶凛约我来见的人会是你。” “我记得,你不是一向跟在陆沧身边的吗。” 他顿了顿,语气说不清是讥诮还是冷嗤。 “可惜了,你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如今大胜得归,也未见他为你讨半分封赏。” 我喝了口茶,静静的同他对视。 “所以我这不是来找太子殿下了吗。” “七年前殿下御驾亲征身陷险境,我救下殿下时,殿下曾许我一诺,如今可还作数?” 裴询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自然作数。” “只是,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没有隐瞒的意思,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他。 左右对他也有益,我并不担心他会拒绝。 果然,说完之后,裴询的眼睛越发明亮。 “好,我答应你。” “只是到时陆沧跌入泥尘,若你愿意,可跟着我。” 我有些诧异。 看来我的真实身份和性别,叶凛并没有告诉他。 既如此,我敷衍的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只是下楼后,我没想到,竟会遇到陆沧身边的副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