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盛不知道发什么疯，一连几天都来了医院。

爷爷很开心。

他已经很久都吃不下东西了的，但在顾怀盛来的第六天，他破天荒想喝粥。

我急急忙忙下楼买粥。

等我上来的时候，就看到姜姝在病房里发疯。

“顾先生，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改！你别不理我……”

顾怀盛拉着她要往外走，“你先离开，这不是你能闹的地方。”

姜姝却不依。她被他宠坏了。

当着我爷爷的面，姜姝扑进顾怀盛的怀里，抱住他的腰，娇嗔：“我不走！我就是不走！你最近都没来陪我，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我看到爷爷全身颤抖。

看向我时，他浑浊的双眼里，盛满了泪水。

他都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了。

我脑袋里有个东西在狂跳。

我冲进去，拽着姜姝就往外走。

姜姝大喊：“你松手！你碰到我的伤口了！我好痛！顾先生，救我！”

顾怀盛掐住我的手腕，“孟梨！你别太过分！谁让你动她的？”

“她和外面那些女人都不一样，她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你敢动她，我要你的命！”

顾怀盛的表情狰狞可怕，像是要吃了我。

姜姝躲在他怀里哭。

我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我演了好几个月的戏，委曲求全，伏低做小，只是想让爷爷安心离开。

可这一切，全都被他们毁了！

我甩出手里的塑料袋，“你们滚！全都给我滚！”

姜姝被滚烫的粥浇了一头，整张脸通红。

“孟梨，你怎么敢！”

她抓起床头的佛像，朝我扔来。

“我让你求佛，求求求，有什么用！该死的还是要死！佛祖也救不了你爷爷！”

“要是你爷爷看到你求我们的那副贱样，肯定恨不得马上去死！”

我眼睁睁看着佛像落地，佛头断裂。

我没能接住。

那尊佛像，是我亲手给爷爷求来的。

爬了好多层楼，磕了好多个头。

我日日夜夜坐在佛像前，上香诵经。

才终于将它求来，保佑爷爷平安。

可是现在，佛像坏掉了。

我的爷爷，再也好不起来了。

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一下就断了。

我受不了了，冲上去打她。

姜姝捂着头四处逃窜，“顾先生救我！她疯了！”

疯了好，疯了好啊！

顾怀盛心疼坏了，用力拽住我的胳膊，“孟梨，你给我住手！”

姜姝趁机撕扯我的头发，但我根本不觉得痛。

我要打烂她这张嘴！

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她抢走顾怀盛，没关系，我可以不要，我让给她。

可现在，她还想害死我的爷爷！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的啊？！

“不要欺负……梨梨……”

爷爷微弱的呼喊声，被顾怀盛的怒吼淹没。

爷爷艰难地伸出手，想拉住他们，想保护我。

直到，监护仪发出尖锐的叫声。

我看向爷爷，直到死，他都还在看着我，担心我。

死不瞑目。

医生护士全都一拥而入。

“病人没心跳了！快来！除颤仪！”

“加大！再来！”

我好像游离在世界之外。

他们都离我很远。

只有脑子里那台机器，还一直在响。

嗡嗡嗡，嗡嗡嗡。

我看到顾怀盛一脸惊慌地奔向我，“孟梨！孟梨！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我低头看。

地上有血，一滴，两滴。

啪嗒，啪嗒，流个不停。

顾怀盛死死抱住我，仓惶擦去我脸上的血迹。

他声嘶力竭地喊：“怎么会流血！孟梨，你看着我！别闭眼！不准闭眼！”

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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