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子打到第四十下,莲心就没了声息。 她的整个后背被鲜血洇湿,滴滴答答在地上汇聚成一滩鲜红。 我扑过去,颤抖地抚摸她冰冷的脸。 身体被人从后方环住,我听见谢迟喑哑的嗓音。 “这个丫头不敬皎皎,以后有一天也会不敬你,留着也是祸害。” 我想打他,不许他说我的莲心,身子一软,失去了意识。 浮浮沉沉,我做了很多梦。 梦见年少的谢迟守在床边,满眼猩红,一字一句。 “曦月,我不许你死在二十五岁。” “如果这是你的命,那我就要逆天改命!” 画面一转,我又看见夏皎皎刚入府那天,谢迟一脸冷然地让她给我行礼。 “替身一事是她自愿,挡灾后我会请名医调理她的身体,还有重金酬谢。曦月,你不必为此自责。” 可是谢迟,为什么后来自责后悔的人,成了你? 我再次醒来,已经是躺在床上。 谢迟替我拉了拉被子,神色温柔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今天就是你的生辰了,曦月。” “等你度过了这一劫,我就向父皇请旨,为你我赐婚。” 他为我将碎发挽到耳后,轻声叹息。 “别再生我的气了。你知道的,我一直对皎皎有愧,如今她又怀孕,我难免着急些。” “等皎皎生下孩子,我就把她送去别院,用上好的药温养她,也叫她一辈子不回来打扰我们。” “她的孩子,就养在你我名下,以后也会是你的孩子,好不好?” 我坐起来,无所谓地笑了一下。 “没事,我想出府走走。” “我一个人去。” 他迟疑着,点点头。 “早去早回,我等着你。” 谢迟,你再也等不到我了。 那个船夫已经在码头等着了。 我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莲心如今也死了,我多一刻钟都不想留在这个冰冷的牢笼。 我下了床,拿了一些银票放在贴身的荷包里。 都说江南富庶,我得多备着点银钱。 到时候购置一件宅院,几块田地,也能自给自足。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许多年的房间。 一想到发现我不见了,谢迟可能会焦急得满城找我。 心底微微叹息一声,残存了一丝不忍。 到底是青梅竹马的情分。 还是让他明明白白地同我告别吧。 “谢迟,我其实已经——” “曦月,我有件事和你说——” 我和他的声音同时响起。 透过铜镜,我看见身后的谢迟身躯微微颤抖,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握成拳。 仿佛忍耐压抑到了极点。 “你先说吧,什么事?” 我转过身去。 寒光闪过,一柄长剑刺穿我的胸膛。 最后一个音节淹没在空气里,我微微睁大眼睛,望着他。 谢迟的手已经颤抖得拿不住剑,嘴唇发白:“对不起,曦月......皎皎说在你生辰这天,让你重伤濒死,就能应了那个死劫......” “我早就请来了隐退的神医,他手中有一味药材可起死回生,他马上就到......” “这样你应了死劫,皎皎就无需做你的替身,你和她,都能平安......” “你再忍忍,曦月......这本就是你的劫难,是你该受着的......” 手中的荷包无力坠下。 我低头看着冰冷的剑锋,一滴泪滑落。 原来,谢迟才是我的死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