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找对方家长理论,却不想竟是前任霍时砚。 秦烟大脑无法思考,只有双腿在机械性的重复朝前走的动作。 霍时砚就站在抢救室外,低头刷手机。 他外罩一件黑呢子风衣,戴着黑色腕表,姿态矜淡疏冷。 六年未见,如今霍时砚是叱咤律政界的风云律师。 听说,他专为坏人打官司。 霍时砚注意到走进他的女人,看到她时,他先是诧异一下。 这女人眉眼有点儿眼熟,但很快眼里诧异消失。 很像,可细看眉眼鼻梁却又不那么像。 这女人左眼下方有一颗小泪痣。 她不是江唯一。 这女人紧张望向抢救室,漂亮的小脸儿发紧发白,像见了鬼一样。 霍时砚不难猜到她的身份,手机锁屏揣进兜里。 “你就是孩子家长。” “是。” “教唆孩子用暴力解决问题,你就是这么给人当妈的?” 霍时砚这像老公责问妻子没照顾好孩子的语气,让秦烟心弦一紧。 想到自己微改的容貌和新的名字身份,才稍稍平静。 他不可能认出她。 她那张酷似江唯一的脸,让霍时砚有些烦躁,他不想跟她多浪费一秒。 “医药费加精神损失费一共20万,找我助理谈。” 秦烟愣住,要她赔偿? 现在躺抢救室里的是她的孩子。 四年坐牢,霍家从她身边夺走的东西还少? 连她半条命都夺走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 秦烟忽然呼吸激动的厉害,压抑在胸腔的情绪瞬间爆发...... “等一下!” 她转身看向要离开的男人。 “教唆自家孩子抢别人东西,你就是这样给人当爸爸的?” “把人推下楼还要辛苦费,真不愧对霍大律师一贯专为坏人打官司的优良作风!” 霍时砚脚步停住。 一旁助理皱眉,用很是同情的眼神看着她。 这女人怕是护犊子心切,失了智! 她根本不知道一时嘴痛快的后果有多严重。 霍时砚单手插兜,抬头思考两秒,低哼一声,调转脚步,气场从容的朝秦烟走过去。 秦烟却心口一紧,呼吸有些急,别在胸口的银色工牌,上下起伏一闪一闪反射顶灯白光,烙印清晰几个大字。 双擎重工:秦烟。 霍时砚居高临下看着她,薄唇冷挽,“我改主意了,30万。” “做梦。” “40万。” “不可能。” “100万,再多说一个字,恐怕你儿子得从抢救室搬到医院的地下二层。” 顿顿,霍时砚俯下头,凑到秦烟耳边费解一句。 “那地方叫什么来着?哦......太平间。” 秦烟脑袋耳朵一瞬嗡鸣! 她真的很想看看。 霍时砚要知道他诅咒的孩子就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会是什么表情? 她无法说出口,但她可以做,秦烟扬手作势要扇他,却被霍时砚半空攥住手腕。 虎口猛掐住,她感觉手腕要断了一样疼。 “动手打人要坐牢。” “打你一巴掌换我关10天也不亏。” “那是对别人。” 啪的一记清脆声响。 在霍时砚话音儿刚落下,她利索一巴掌摔下来,霍时砚侧脸浮现出清浅五指红痕。 走廊瞬间静的落针可闻。 霍时砚侧着脸,没生气,只有点惊讶。 许是习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被恭维仰望,让女人扇耳光是不可能会发生在他身上事。 可这女人是真扇了他。 一旁的助理的表情由同情升级到震惊,后背泛起一片鸡皮疙瘩。 疯了。 这女人绝对疯了...... 别看霍时砚外表优雅谦和,一派贵公子模样。 但凡是接触过他的人,都知道他有多恐怖。 霍时砚这男人,坏透了! 霍时砚侧头安静两秒,用舌头顶了顶侧脸肉,冷声轻笑。 “有个爱动手的家长,怪不得孩子也爱动手,现在我真有点同情你儿子。” 比回扇她一巴掌更狠的话,让秦烟情绪又激动起来。 抢救室的门忽然打开,医生站在门口就看见姿势亲密,却情绪不对劲的男女。 他先捡重要的说,“小朋友没有生命危险,但有脑震荡跟擦伤,需要留院观察,你俩先去给孩子办住院。” 儿子没事...... 听见医生的话,秦烟整个身子瞬间晃荡,身边没可扶的,她本能扒住霍时砚胳膊才没摔倒。 “还有,这里是医院,你们夫妻要吵回家去吵!” 顾不得医生误会,秦烟推开霍时砚,转身去给儿子办住院。 霍时砚掸了掸被她抓皱的西服袖子,语调散懒。 “秦小姐,加上刚才那一巴掌共200万赔偿费,少一分法庭见。” 秦烟肩头轻颤,但没停下脚步,匆匆进入电梯。 不管100万还是200万,她都没有。 现在给儿子办住院最重要。 电梯下行中,秦烟靠背电梯,浑身气的还在发抖,她抬臂环抱住自己。 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斑驳阳光下,单手插兜的白衣少年,笑容温柔叫着她‘唯一’。 六年,能让一个人产生多大变化? 何止霍时砚变了,她也变了。 从‘江唯一’变成‘秦烟’。 她现在只想尽己所能,保护自己的儿子。 安静几秒,秦烟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我要报警......” * 医院停车场。 助理闫驰小跑才勉强跟上雷霆步伐的霍时砚。 霍时砚打开车门,迟疑三秒没进去又嘭的关上。 半臀背倚车门,从兜里掏出烟盒,单手磕出一只点燃,深吸一口,吐出长长烟雾。 烟雾缭绕过霍时砚深邃复杂的黑眸。 像回味,又像酿着可怕风暴。 闫驰站在一旁没敢发声。 通常老大这模样,保持距离就是保命。 偏偏这时候手机又响起,霍时砚一手夹着烟自然下垂,看眼来电淡淡接起。 “时砚,我儿子在幼儿园打架了?他现在怎么样?” “死不了。” 霍时砚朝旁边优雅弹弹烟灰。 “那就行,迈阿密这蓝天白云玻璃海是真不错,所以你还得多照看我儿子一个月。” 霍时砚低笑声,“我只再看他一个月,多一天,就算他被人绑架撕票我也不管。” “时砚,那可是你亲侄子啊!” 咔哒,霍时砚挂断电话,眸底汹涌着燥郁戾色。 要不是因为霍霁川两口子出国过结婚周年,他也不至于变男保姆。 更不至于挨了女人一巴掌。 今天,那女人酷似江唯一的容貌,扰乱霍时砚的心。 六年了,江唯一始终是霍时砚心头一根刺。 雷雨夜那晚,江唯一说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后,就消失不见。 霍时砚到处寻找过,咆哮过,歇斯底里过,摔烂无数家具。 只因在街上看到与她酷似的身影,他狂追出去遭遇严重车祸。 半个身子留下一道从肩膀贯穿腰肌的凶狠伤疤。 每次换药的剧痛,就像她在嘲笑自己是个傻逼。 最后霍时砚逼自己接受事实。 他被甩了。 果然,惊喜。 今天在抢救室那女人眉眼间让他有一丝熟悉。 可名字相貌都对不上号。 他知道,她不是江唯一。 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察,由远而近走到他面前。 “霍时砚?” “我是。” “有人报警说你涉嫌敲诈恐吓,请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