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山洪冲垮了养老院围墙。 我抓着救援队男友的救生衣尖叫:“先救我妈!她在103房间!” 泥浆中传来实习生林薇的哭喊:“程队,求你先救档案室的保险箱!那里面有我弟弟的救命钱。” 男友的橡胶手套在雨水中打滑,原本伸向母亲房间的绳索突然转向。 当承重墙坍塌的轰鸣响起时,我看见母亲浮肿的手还抓着那扇没等来救援的窗户栏杆。 满身泥泞的男友跪在废墟上哽咽:“老人和钱都应该救。” “可她弟弟等着肝移植手术,你至少还有存款。” 我摘下他胸前的队徽扔进洪水,就像扔掉我们被冲散的七年感情。 ...... 雨水扎进我的眼睛,混合着泥沙的洪水已经漫到胸口。 养老院的围墙在雷鸣中轰然倒塌,混凝土碎块像饼干般被洪水卷走。 我死死攥着程岩救生衣的带子,指甲几乎要穿透橡胶面料。 “103房间!我妈有心脏病!”我的声音在暴雨中支离破碎。 程岩的防水头灯扫过摇摇欲坠的主楼,光束里飞舞的雨丝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他的对讲机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求救声,其中林薇的哭喊格外刺耳:“档案室要塌了!程队,那里面有我弟弟的肝移植押金!” 我看到程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转向我的瞬间,养老院东侧传来钢筋扭曲的声。 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他瞳孔里挣扎的光。 “先转移老人。” 他刚开口,林薇的尖叫就撕裂了雨幕:“保险箱要冲走了!” 程岩橡胶手套上的反光条在黑暗中划出刺目的弧线。 我看着他手中的救援绳突然改变方向,游向档案室的窗口。 我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程岩!”我的尖叫被淹没在承重墙坍塌的轰鸣中。 103房间的窗户像被巨人捏碎的蛋壳。 浑浊的水流中,我分明看见母亲浮肿的手指还扣在窗栏上,她新烫的银发像水母般在漩涡里散开。 那是我昨天刚带她去烫的,她说要体面地参加我的婚礼。 “妈!” 我挣脱程岩的手扑向洪水,却被安全绳勒得仰面倒下。 后脑勺撞上漂浮的轮椅,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流进衣领。 雨点砸在脸上,和泪水混成咸腥的河流。 当探照灯再次亮起时,103房间只剩半截扭曲的窗框。 林薇抱着金属保险箱坐在冲锋舟上,湿透的白大褂贴在她纤细的腰线上。 程岩跪在废墟堆里,手套上的荧光涂料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周雯。”他伸手想碰我的肩膀,泥浆从他指缝间滴落,“老人和钱都应该救。” 我盯着他救援服上绣着的名字,那是我亲手缝的,针脚歪歪扭扭像条蜈蚣。 七年前他在消防学院毕业典礼上红着脸说:“以后我的命就缝在你手上了。” “可她弟弟等着肝移植手术。”程岩的声音越来越低,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流进领口,“你至少还有存款。” 这句话像把生锈的刀捅进我胃里。 我突然想起母亲答应给我的存折,那是她卖掉外公留下的邮票凑的嫁妆。 存折现在应该还躺在103房间的抽屉里,和她的假牙盒放在一起。 “存款?”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哽咽,“那是我妈攒了十年的退休金。” 喉咙突然被什么堵住,我弯腰干呕,吐出来的全是泥水。 林薇的哭声从身后飘来:“程队,医院刚来电话。” 她踉跄着踩进水里,胸牌在风雨中摇晃。 我注意到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粉色皮筋,和程岩上周带回家的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