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6 流放那日,也是顾寒声迎娶蒋安宁之时。 陛下赐婚,虽匆忙,却足够隆重。 我远远看着顾寒声一席红衣,跨马游街。 这是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画面。 只不过今日的新娘子,是蒋安宁。 两府派喜的下人从旁穿过,不住说着吉祥话。 “鸳鸯比翼,白头偕老!” “早生贵子,福满华堂!” 大姐将抢到的喜饼塞给我一块。 “吃吧,接下来的路,还长着。” 流放的队伍一路向西,期间我伤势恶化,高热不退。 大姐请求差役按律法为我请医,却被痛打一顿。 听见他们谈话,我才知是蒋安宁派人授意。 让我绝对不能活到流放地。 眼看我出气多入气少,差役划掉我的名字。 将我扔到沿途的乱葬岗等死。 但我运气很好,遇到云游采药的大夫。 他不仅治好我的伤病,还收我为徒,交给我立世的本事。 我们一路西行,到达边关。 这里有许多伤退的兵将需要医治,还有不少珍惜草药。 忙完一天,偶尔也会望着京城的方向。 心口是空的,没有恨。 最后一丝留恋,也正在消散。 顾寒声。 若再见,我们只当陌路人,擦肩而过吧。 7 再进京城,已过去三年。 师父入宫为贵人请脉,我一个人在街上闲逛。 累了,就随便进了家茶楼,坐着听曲。 没想到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屏风后面,坐着诗社那几位世家子弟。 “侯府还真是热闹不断。” “当年顾兄收到那位的死讯,丢下刚过门的蒋安宁,一走就是大半年。” “回来又是颓废两年,这不知又在哪听到消息,闹着要去找人,跟蒋安宁闹得不可开交。” “且不说蒋如意已经死了,这蒋安宁肚子里可还怀着他第二个孩子,他就这么狠心?” 听到我的名字,举杯的手微顿。 他们的聊天还在继续。 “当年为娶蒋安宁过门,顾兄对那蒋如意可是够狠心的。” “如今这幅模样,难不成他是后悔了?” “后悔又如何,难道人还能死而复生?” 我越听越觉得无趣,旁人又怎知顾寒声真正的心意? 再说三年时间,蒋安宁都怀上第二个孩子了。 他们的感情,又怎么能说是不好。 眼看时辰差不多,我起身准备去与师傅汇合,没想到在走廊撞上如厕回来的诗社成员。 他看见我,像见了鬼。 “你!你是蒋如意?!你还活着?” “你知不知道,这几年顾兄找你找得快要发疯了?你......你就跟顾兄低个头吧,你一个女子,失了庇护,如何生存于世?” 我面无表情地开口。 “你认错人了,请让一让。” 下楼时,我听见他把其他好友喊来,指着我的身影。 “看吧?我绝对没认错,那就是蒋如意。” “就是她!我们快去通知顾兄,蒋如意活着回京了!” 翌日,我就听说京城出了大事。 顾寒声昨晚带人搜遍京城的酒楼客栈,执意要找一人。 今早他遭言官弹劾,被皇帝当朝痛骂,罚俸一年,打了三十板子。 这些都是我后来在宫女口中听到的。 昨日,因宫中贵人病情危急,师傅留宿宫内值房与众位太医彻夜商讨药方。 我也进宫在旁打下手。 当太监把被打成血人的顾寒声抬进值房,请人治伤时,我上前帮忙。 手腕却被人抓住。 “如意......是你吗如意?” “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你终于肯回来见我了。” 发现是顾寒声,我想也不想就甩开他的手。 “你认错人了,请自重。” 顾寒声伤得太重,没坚持住昏迷过去。 我迅速给他处理好伤势后离开。 没想到顾寒声醒来,忍着剧痛,将我堵在药房里。 “蒋如意,我们睡在一张床上三年,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当年听到你的死讯,我赶去差役抛尸的乱葬岗,翻遍每一具尸体后,你知道我有多庆幸吗?因为你不在其中。” “跟我回侯府,我会像从前一样待你好。” 见我后退两步,下意识与他拉开距离。 顾寒声瞬间沉下眼眸。 “蒋如意,别跟我玩欲擒故纵那一套,你不远万里溜回京城,不就是舍不下侯府的荣华富贵......舍不下我吗?”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顾寒声不容拒绝地向我伸手,“过来。” 面前是我真心待过的男人,此时他却陌生的过分。 “顾侯爷,这不是欲擒故纵,蒋如意早就死在流放的路上了。” 这话我并没说错。 师傅找到我时,我刚咽下最后一口气。 虽然师傅用祖传针法将我救回来,却不可避免折损寿数。 不管我还剩下多少时间,我都只想为自己而活。 再次被我拒绝后,顾寒声怒了,一把掀翻晒干的药草。 “蒋如意,不就是让你给安宁顶了一次罪,你还要跟我闹到什么时候?你就一点委屈都受不得吗?” “你是不是忘记蒋府抄家那年,怎么当街求本侯救你的了?” “既然当初是你不知廉耻地要攀附本侯,为什么现在又放手了?为什么!” 顾寒声的质问,无疑再次解开我心底的疮疤。 “因为我想心爱的男子眼中只有我一人,而不是靠作践我,去取悦旁的女子。” 顾寒声怔愣片刻,浮现一抹冷笑。 “蒋如意,你太贪心了。” “你只是四品官邸一介庶女,我是世袭罔替一品侯爵,能给我当妾,你竟然还不满足?!” “难道,你还妄想侯府正妻的位子吗?” 在顾寒声眼中,让我做妾都算是抬举。 我不怪他这么想,毕竟,是我自轻在前。 今非昔比,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顾寒声此刻还不知我为何出现在宫内,自以为是地揣测着。 “是不是这三年,你攀了别的高枝?” 8 我没回答顾寒声的问题。 听到师傅喊我,准备出去。 顾寒声情急之下,抬起手臂拦在前面。 因此扯动伤口,脸色又白两分。 “蒋如意,你是不是从来都没喜欢过我?!” 疼痛让顾寒声无法再维持倨傲,话到最后,带着小心翼翼。 我在心底轻叹口气。 “喜欢过。” 顾寒声眸中刚染上喜色,就被我接下来的话浇灭。 “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早在侯爷打算将我送给旁人时,你就亲手杀死了那个喜欢着顾寒声的蒋如意。” 顾寒声越听越急,当场反驳。 “可我并没有真的将你送人,难道连没有发生的事,你也要计较这么多?!” 我像没听见,绕过顾寒声,走到门口。 他在我身后气急败坏放下狠话。 “好好好,蒋如意,只要你现在走出这间屋子,就算你以后求我想回侯府,也绝对不可能了!” “本侯就当养了条喂不熟的狗!” 顾寒声越说越难听,但我已经走远,听不到了。 此次是陛下宠妃孕中有疾,幸得人引荐,师傅妙手回春,助宠妃诞下一位皇子。 这是宫中长达五年来第一次添喜,陛下高兴,特举办宫宴君臣同乐。 师傅自由惯了,拒绝陛下招揽。 陛下也不恼,还在宫宴给了他一个极靠前的席位。 我跟师傅走入大殿时,因衣着朴素,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 诗社那些世家子弟,如今皆有了官职,开宴前,都围在顾寒声那处寒暄。 “顾兄,我看蒋如意铁了心不回头了。” 顾寒声没带蒋安宁赴宴。 他冷着脸,一杯杯喝着闷酒,酒意驱散了脸上的病态。 “她蒋如意是公主吗?难道还要本侯腆着脸去求她!” 几位好友交换了下眼色,都看出顾寒声口是心非。 “想想也是,当初顾兄对蒋如意做的事有多过分,都拿出卖身契,让蒋如意像货物一样给我们挑选了。” “就是,顾兄还把她推给司礼那个禽兽,后来出事,还让蒋如意去顶罪。” “别说流放一路艰辛,她一个女子不知吃了多少苦,单单是当庭打那十记杀威棒,就让她在京城没法做人。” 顾寒声倒酒的手一顿。 似乎第一次正视他带给我的那些伤害,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其中任何一条,都足以毁掉我的一生。 而这样的事,他对我做了三次甚至更多。 再见面时,顾寒声根本没资格问我有没有爱过他。 应该问的是,我恨不恨他。 但我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因为不爱了,才不恨。 诗社几人最先注意到我来,赶忙提醒顾寒声。 “顾兄快看,蒋如意也来了。” “她旁边应该就是秦王向陛下引荐的那位神医了,蒋如意好像是他的弟子,行医多辛苦啊,顾兄,只要你肯放低姿态,没准就把蒋如意哄回来了。” “蒋安宁当年那么傲,如今不也四处给顾兄搜罗美妾,何况蒋如意是她妹妹,断没有容不下的道理。” 听到他们的话,我才知蒋安宁与顾寒声早已不是当年的情意相投。 我心底唏嘘,面上不显。 像完全没看见起身迎向我的顾寒声。 “蒋如意,你站住!” 擦肩而过是,他咬牙切齿,亮出了逼我服软的底牌。 “你是罪人之身,假死逃脱刑罚,还敢堂而皇之出现在御前,你就不怕本侯挑明你的身份,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见我站着不动,似乎被他威慑到。 顾寒声面色一软。 “这里只有本侯能护你周全,如意,你为什么就不能再信我一次?” 我动了动嘴,想让顾寒声别再自以为是。 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庶女。 但腰上突然被股霸道的力量攥住,紧接着被拉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耳边响起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喙。 “因为蒋如意现下是本王的妻子。” “顾侯对这个回答,是否满意?” 跟上来的诗社成员倒吸一口凉气。 此刻站在我身旁的,是常年驻守国门,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秦王殿下赵玄戈。 赵玄戈的发妻过门不足一年便因病去世。 他痴迷武艺,十年来,身旁再无其他女子。 后来我跟师傅到边关为伤兵诊治,与自称百夫长的赵玄戈熟络起来。 当他挑明身份,许我正妻之位,我尚且心存顾虑。 但赵玄戈生性不喜束缚,他承诺我,未来我想过怎么样的生活,都有他相陪时。 我就知道,他比顾寒声好。 此次回京前,在师傅主婚下,我已与赵玄戈拜过天地。 9 这个消息,让顾寒声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他百般瞧不上的庶女,再见就成了高不可攀的秦王妃。 他眼中的不甘,逐渐变为怨毒。 “秦王殿下,你可知道蒋如意本是我府中姬妾,还曾是被判流放的罪人?!” 面对大臣们八卦的目光,赵玄戈始终站在我身边,像根定海神针。 “本王知道,但一来,顾侯已经没了如意的卖身契,二来如意三年来救治伤兵有功,已被陛下赦免一切罪行。” “三来。”赵玄戈低头冲我浅笑,“本王并非第一次娶妻,也不在乎如意的过去。” 顾寒声的自负被彻底击垮。 他一瞬间好似老了十岁,狼狈地后退数步跌倒在地。 “不可能,你跟秦王在骗我。” “如意你不是说过,我是你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吗?还说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你都是骗我的?!” 赵玄戈没想到顾寒声不依不饶,对他失了耐性,打算喊侍卫把他轰出去。 我冲赵玄戈摇摇头,向前一步。 有些话不跟顾寒声说明白,他是不会死心的。 “我很感激侯爷当年收留走投无路的我,但人在无助的时候,才会把浮萍当做救命稻草。” “侯爷心有所属,并非我的良人,在你不需要我的时候,我也安静地离开了。” “所以我实在不懂侯爷那句离开你是什么意思。” 我盯着顾寒声逐渐破碎的眸子,字字诛心 “难道不是侯爷你当年,亲手将我推开的吗?” 顾寒声指间都攥出了血。 “不,如意我对你那么好,就因为做错几件事,你就要抛下我,勾搭上更有权势的男人?” “蒋如意,你未免太狠心了!” 不明所以的大臣们,听到这句话,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极力攀高枝的心机女。 我低笑两声,堂堂正正抬起脸给众人打探。 “侯爷对我好,是让我模仿嫡姐穿衣打扮,学她吟诗诵赋,以解你相思之苦。” “侯爷需要我的,我毫无怨言,都做到了。侯爷既已跟嫡姐终成眷属,我自然是再无用处。” “所以在嫡姐杀死司家二公子后,侯爷才毫不犹豫地推我出来顶罪。” 顾寒声尚未来得及反驳,刚入殿的司尚书已经吹了胡子。 “你说什么?当年杀死我儿的,另有其人?!” 顾寒声被我看得心虚。 到底没再为蒋安宁遮掩。 10 司二公子被杀一案另有犯人,宫宴一结束,皇帝就下旨彻查。 当身怀六甲的蒋安宁被拖上公堂,看到站在人群最前方的我时,竟挣脱差役朝我冲来 “蒋如意你这个***,都是你害的!你为什么还没死?为什么!” “当初生下来,就该让娘亲把你溺死在恭桶里!你让侯爷为你寝食难安,让秦王为你翻案,你勾引男人还真是有一套啊!” “就像你那个妓子出身的姨娘一样***!” 我冷冷看着她,就像再看一只蝉。 呱噪,但也时日无多。 “蒋安宁,从小到大,你都不许我喊你姐姐。” “只要叫错,轻则掌嘴,重则关禁闭。” “你矫揉造作,想要的从来不主动开口,我不一样,我必须为自己争条活路,但在此期间,我没伤害过任何人。” “你呢,司家二公子当真是因为非礼你,才被推下河的吗?” 最后这句话,让蒋安宁瞳孔震颤,浮现一抹恐惧。 因为扰乱公堂,开庭后,蒋安宁先挨了三十个巴掌。 她托着肚子,祈求地看向陪审的顾寒声。 却并没得到任何庇护。 当证人证明司礼当夜在船上喝的烂醉,趴在栏杆上呕吐时,毫无防备地被蒋安宁推下河。 蒋安宁状若疯魔。 “你骗人?!你是不是被蒋如意收买了,构陷我!” 但她的狡辩实在苍白无力。 蒋安宁只得把希望都放在顾寒声身上。 “寒声,你要相信我,我根本没有理由杀害司家二公子的啊。” 顾寒声闭了闭眼,再开口却进一步将她推入深渊。 “你有。” “你要用司礼的死,逼着我放弃如意。蒋安宁,我到今日才看出你心机这般深!” 蒋安宁瞬时失去所有力气,瘫软在公堂上。 她哭着哭着,就笑起来。 “那你呢顾寒声,你自诩对我深情,可我不过去了青州三年,你的魂都被蒋如意这小***勾走了!” “我给你生下了嫡子,如今腹中还怀着你第二个骨肉。可你宁愿去帮醮夫再嫁的蒋如意,是吗?” 顾寒声的目光落在蒋安宁凸起的腹部,到底心有不忍。 起身正想为她辩驳两句,赵玄戈在我身边突然开口。 “等最后一个证人讲完,侯爷再徇私不晚。” 最后一个证人,竟然是当年流放路上押送我的差役。 他跪在公堂上,把蒋安宁如何收买他,让他对我见死不救,弃尸荒野一事,说的清清楚楚。 蒋安宁面如死灰,不等她为自己辩驳,就被顾寒声一脚踹在胸口。 “***!” “如意是你妹妹,你竟然这么算计她,还想要害她性命!” “本侯真是瞎了眼,才娶回你这么个毒妇!” 四个差役上去都拉不开顾寒声,他对蒋安宁拳打脚踢,直到公堂上淌出一抹刺眼的红,才怔怔停手。 他与蒋安宁的孩子,憋死腹中。 我的罪名彻底洗脱。 而蒋安宁被判秋后处斩。 顾寒声因为纵容包庇,也降了爵位,改为三代而终。 接下来的时间里,陛下正式册封我为秦王妃,赵玄戈陪我告太庙,督促宗人府修篆玉牒。 赵玄戈辞去守关的职位,要陪我和师傅下江南,与人斗医。 临行前一夜,京城暴雨。 顾寒声仍不死心地徘徊在王府门口,想要见我一面。 11 暖室中,赵玄戈帮我揉着酸软的腰肢。 听着下人一遍遍来禀告,实在不耐。 “本王派人轰他走便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当真是废物。” “你如今刚有了身孕,且不可为他气闷。” 师傅当年一把脉就知道我的身体被避子汤损伤了,这些年,他顺手帮我调理好了身子。 万万没想到,这才成婚不到三个月,就发现有了身孕。 “还得是本王勇猛。”赵玄戈自夸了一句,紧跟着轻轻拥住我,“娘子受苦了,此次江南之行,还是走水路吧,少些颠簸。” 我红着脸,轻应了一声。 外面雨声渐大,隐约还听见兵器碰撞的声音。 下人匆匆赶来,说顾寒声竟然持剑闯进王府,往后院而来。 眼看赵玄戈要动真怒,我只得安抚住他。 “还是我去外间与顾寒声见一面吧。” 赵玄戈怕我着凉,将我裹得严严实实。 出去看到顾寒声,他倒是从头湿到脚,发髻也散了,狼狈如丧家之犬。 “侯爷请回吧,擅闯王府若叫陛下知道,免不了责罚。” “我不在乎!” 顾寒声上前两步,察觉到身上湿冷,又强行忍住。 “如意,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想把你要回来,你从一开始就是我的。” “我已经休了蒋安宁,我也能给你正妻的位子,你不要跟秦王走,我求你。” 顾寒声淋了很久的雨。 想来是寒气入体发热,才开始说胡话。 “顾侯爷,我是人,不是货物,我从不属于任何人。” “我所求的,也从不是正妻名分,而是一份尊重和真心。” “最先给我这些的,是秦王殿下,我很珍视。” “至于侯爷的,我已经不需要了。” 顾寒声的脸侧淌下一道水痕,是雨,也可能是眼泪。 “可我、我也是真心爱你的,从前是我别扭,不肯直面内心。” “我喜欢的从来不是什么名门淑女,而是无时无刻陪在我身边,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人的,那个你。” “如意,你再看我一眼好不好,我不信你已经彻底放下我了,我不信!” 如他所愿,我淡淡投去目光。 顾寒声面色惨白,踉跄着后退,险些撞倒椅子。 爱一个人的目光,是藏也藏不住的。 但是很可惜。 “我已经不爱侯爷了。” 回到内室,我只是双手有些凉,赵玄戈就命人请大夫,又是抓药,又是烧炭。 生怕动静不够大,让顾寒声听不见我已怀有身孕的消息。 “快快快,大夫说了,王妃孕初期得注意保暖,快去开库房,取最好的银丝炭来!” “再去做几样开胃的点心,快去!王妃这几日孕吐,吃得少,王爷担心坏了!” “哎呀,咱们王府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你们说咱们王妃会生个小世子,还是小郡主啊?” “瞧你说的,就不能生两个吗,咱们王爷身强力壮,听亲卫说,在边关成亲后,拘着王妃七天没出帐......” 顾寒声独自站在厅中,雨水淌了一地,倒映着他的孤寂。 “如意,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你会真的离开我。” “是我自大愚蠢,让你失望了。” “可当我明白心意,想把你找回来,你已经被旁人捧在掌心如珠如宝。” “你这辈子都不会回头了,对吗?” “如意,我真的后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