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第七年,江鹤月终于说出了那句话。 “我们离婚吧。”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雪花落在结了冰的湖面上。 温栖迟正在批阅文件的指尖微微一顿。 他缓缓抬眸,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静得近乎残忍。 这个男人向来如此——永远精准,永远克制,连离婚这样的字眼都不能让他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 “哦?”他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擦拭镜片,“离婚协议书呢?财产怎么分割?双方父母那里怎么交代?” 江鹤月呼吸一滞。 她只想着逃离这座婚姻的金丝牢笼,却忘了他们之间的羁绊早已盘根错节。 七年光阴,足够让两个陌生人变成纠缠不清的共生体。 “我......”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如果你同意,我现在就联系律师。” “啪!”文件被重重摔在茶几上。 温栖迟突然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江小姐,当年是你们江家跪着求来的联姻。怎么,现在玩腻了就想抽身?” 江鹤月被他话里的讥讽刺得后退半步。 窗外暮色渐沉,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冷硬的边。 “我只是......”她声音发颤,“既然你不爱我......” “爱?”他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七年了,你现在才来跟我谈爱?” 办公室的落地窗外,华灯初上。 温栖迟逆光而立,修长的身影在地上投下浓重的阴影,正好将江鹤月完全笼罩。 “江鹤月,我的时间很贵。” 他抬手整理袖扣,金属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没空陪你演这种怨妇戏码。” 门被摔上的巨响在空荡的办公室里久久回荡。 江鹤月站在原地,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那里面有个女人,眼眶通红,却倔强地不肯落泪。 温栖迟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江鹤月仍站在原地。 真皮沙发还残留着他方才坐过的凹陷,像他们这段婚姻——人已离去,痕迹犹在。 她忽然觉得可笑。 七年了,她像只被驯养的金丝雀,对主人的每一个眼神都诚惶诚恐。 如今终于鼓起勇气啄开笼门,换来的却是对方漫不经心的一声嗤笑。 镜中的女人眉眼依旧精致,可眼底那簇曾经灼人的火焰早已熄灭。 江鹤月伸手触碰冰凉的镜面,指尖与镜像之间隔着一层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 就像她和温栖迟。 多讽刺啊。 她放下豪门千金的骄傲,为他学会插花茶道,记得他每一个客户的姓名,甚至能在宴会上精准告知他客人的每一个喜好。 可这些精心打磨的“完美”,在他眼里不过是令人厌倦的纠缠。 “江小姐,温总说今晚不回来吃饭。”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她对着镜子缓缓勾起唇角。 这些年,她过得平静又无趣,每日围着温栖迟打转。 上个月他为新晋影后庆生,去年他在米兰陪那位设计师看秀。 而她总会恰到好处地“偶遇”,然后费尽周折的将靠近他身边的女人赶走。 难怪,他一直都瞧不上自己,更何谈爱上她。 这种日子,她已经过够了。 所以,这次她不爱了。 镜中人突然眨了眨眼,一滴泪划过脸颊,却在坠落前被纤长的手指截住。 江鹤月望着指尖的水光,忽然笑出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