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世家小姐游园会,只因我手中的茶水不小心洒到了苏小姐的衣裙上,害的她半途羞愤归家。 我的未婚夫,广城海商之首裴禹瑨,便认为我心思恶毒,恃宠而骄。 他当晚直接将我送上了残暴冷血的海盗船。 面对凶神恶煞的海盗,他全然不顾我的惊恐和苦苦哀求,厉声警告我: “若不是你巴结我母亲求来婚约,你以为就凭你秦家孤女的身份,世家小姐的游园会,你有资格参加?” “你不就是知道我心意苏小姐才故意羞辱她?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私定终身,你在我心中不过是个贴了我多年的玩物罢了!” “你不是喜欢玩水吗,我让你在这海上玩个够。” “等你何时洗去一身的龌龊心思,能安分守己,我再花重金将你赎回。” 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我心如死灰。 三年后,因为我那位首领夫君还要留守海盗岛带娃。 只能我带领18名妇女儿童重新登上了陆地,与广城总督谈判。 1 随着海船慢慢接近广城地界,我赫然发现了挂着‘裴’字号的商船。 海船上的妇女两眼放光,蠢蠢欲动: “老大,抢不抢?” 连船里带着海盗血统的孩子都漏出了嗜血的光芒。 “秦姨,给个机会呗?” 我叹了口气,出声警告: “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了?” 看着她们偃旗息鼓,颓废的各自躺在一边,我笑出了声。 等两船接近,我看见站立在船头熟悉的身影,心头一震。 裴禹瑨看到我却并不意外,他吩咐船员将我们全部接到了他的商船上。 他施舍般的扔给我一套衣服: “秦屿,若不是母亲思念你成疾,你以为我会花万两黄金将你赎回,我希望这三年你已经学乖,知道了自己的本分,别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总督苏大人已经同意我与菀菀的婚约,我会娶她为妻。当然,我会尊了母亲的心思扶你为妾,也算全你想留在我身边的夙愿。” 身边的妇女发出一片轰鸣的大笑,看他的眼神充满不屑。 我也轻笑出声,不仅笑他裴禹瑨的厚颜无耻,还笑我那小气、瑕疵必报的首领夫君。 明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还不忘在签订条约之前宰他一顿出气。 裴禹瑨看着我的反应,嫌弃的瞥了我一眼。 “早知道就不该这么早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看你那喜形于色的样子,哪还有一点闺阁女子的恬静?” 三年前,为了讨他一丝的欢心,我谨小慎微,处处端庄贤良,不也被他所厌弃? 甚至不听我解释,就残忍的将我送到海盗船。 他轻蔑的看了我一眼,嘴角轻扬充满嘲弄。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粗鄙不堪,行为放荡,说你像海盗也会有人信。” “看来上岸后我要重新找人教习你一番,就算做妾,你代表的也是我裴家的脸面。” 我微微一愣,可是我现在不就是个海盗吗? 我摸着被海风吹得粗糙而健康的皮肤,消瘦而紧实的手臂,作战留下的伤疤,这可是成为合格的海盗最基本的体貌。 船员看着我们狂笑的样子漏出同情的目光,连连摇头: “好可怜,这些妇女幼童肯定被海盗折磨的不轻,都变成傻子了。” “落到海盗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 原来每个人都知道落到海盗手里没有好下场,只有裴禹瑨不知道。 初到鸿髅帮,我也曾被打的遍体鳞伤。 我也差点被那群海盗当做泄欲的工具。 若不是我靠着秦家航海技术,挖空心思的往上爬。 只怕现在我已经是一堆白骨。 裴禹瑨听到了船员的议论,脸色缓了缓。 “你赶紧去船舱将衣服换上,我只说你去了山上清修,别想着以这身粗衣博得母亲的同情。” 虽不知裴禹瑨是误会了什么,但我此次上岸是为了代替我夫君签约,实在没心情和他过多计较。 懒得与他多费口舌,我淡淡开口: “上岸安顿好后,我自会去拜会姨母,就不劳裴公子费心了。” 双亲去世后,是姨母将我接入府中多加照料,我还是应该回去宽宽她的心。 裴禹瑨神色一滞,这是我第一次喊他裴公子,第一次对他这么疏离的讲话。 2 以前,我就像他身后极力讨好的小狗。 “表哥,这是我丑时起床为你攒的泡茶的晨露。” 虽然那些晨露转眼就被他的小厮以他自己的名义送给了菀菀。 “表哥,这是我亲手缝制的香囊,里面有我求来的平安符,可以保佑你出海平安。” 那个荷包被自己随手送给了街边的乞丐。 “表哥,姨母说我们的婚期定在两月后之后可好。” 可是两个月之后,他亲手将我交到了海盗的手上。 他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冷哼一声。 “秦屿,我知道你听到我要娶苏菀菀在吃味,别以为我这次赎回了你,你就觉得自己在我心里有一丝位置。” “你最好收起你这种后宅争风吃醋的手段。否则,惹得菀菀不高兴,我不介意将你再送回去。” “到时候,就是你再给我写一千封求救信也没用。” 我神色微怔,双眼瞪大,不自觉的出声: “我写的信你收到了?” “你可曾打开看过?” 刚到鸿髅帮时,我曾哭着向当时还不是夫君的海盗首领阎厉求饶。 “表哥只是暂时生气而已,我只要写信给他,告诉他那些茶水是苏菀菀自己故意泼上去的,他气消了就会来赎我。” 阎厉似笑非笑的纵容我写了一封又一封,可是那些信件全部石沉大海。 他说确定送到了裴禹瑨手上,我却从未相信。 没想到却是他故意不回。 他满意的看着我难过失落的表情,鄙夷不屑的说道: “无非就是你栽赃嫁祸菀菀的那一套,你的这套说辞只会坚定我将你送走学乖的决心。” “不过菀菀心地善良,已经答应我原谅你了。” 明明做错的不是我,我为什么需要她的原谅? 我刚要开口,苏菀菀从船舱里笑意盈盈的走了出来。 裴禹瑨将身上的披风脱下,心疼的披在她的身上: “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吹到你怎么办?” 苏菀菀依偎他怀里,嗔怪道: “我只是看妹妹久久不进去,有些担心。” 我晃了晃神儿,他从未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对我说话过。 他在我面前永远那么高高在上,满不在乎。 苏菀菀看我的眼神带着嘲弄和讥讽: “我可是听说海盗里女人少,所以在那里的女人都是不穿衣服的。毕竟妹妹在那饥渴的海盗手里待了三年,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们的衣服怎么穿了。” “所以才想着跟你一起出海,能帮衬一下妹妹。” 裴禹瑨看她的双眸温润而宠溺。 “还是我们菀菀思虑周全,处处为别人着想,能娶到你真是我天大的福分。” 不想再看他们的做作,我正要穿过他们进入船舱,却再次被裴禹瑨拦住。 他施舍的命令我: “菀菀已经同意抬你做小妾,但我答应她不会碰你。所以你最好别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从现在开始,你就待在菀菀身边,学习怎么伺候主母。” 苏菀菀掩嘴轻笑: “禹瑨就是太在乎我了,妹妹别介意。” “不过大家族的礼数还是要遵循的,希望妹妹换过这套衣服之后,能认清自己的身份。” 看着他们的得意忘形,我体内的海盗本能上涌,真想立刻拔刀宰了他们。 不过想到还在裴府等候的姨母,我生生压了下去。 进去船舱之后,苏菀菀紧跟我进来。 3 她不屑的看着我在一旁换衣服。 “秦屿,不要觉得回去了,就有裴老夫人撑腰。” “你与禹瑨哥哥有一起长大的情谊又如何,禹瑨哥哥能为了我将你送去海盗岛一次,就会为了我送你去第二次。” 见我不理会,她拿起我的外衣阻止我下一步动作。 她嘲弄的看着脸色阴沉的我。 “伺候那些海盗的滋味如何,将你送给海盗还是我向禹瑨哥哥提议的呢。” “不过妹妹以后就要寂寞难耐了,就算抬你为妾,禹瑨哥哥可是答应我碰都不会碰你一下的,如果你寂寞了,可以来求求我,我发发善心给你找几个乞丐玩玩。” 我不耐烦的一把夺回衣服。 “你能别像个鸟一样在我面前叽叽喳喳的吗?” “你这样的女人如果送去海盗岛,首先就把你的舌头拔掉。” 她气的胸脯快速的起伏,忽然拿起我放在旁边的钻石吊坠。 我心一紧,看她的目光阴冷可怕: “不想死,我劝你最好还给我。” 那可是阎厉从外国舰队上给我抢来的宝贝,他如果知道我弄丢了,估计又要不依不饶的在床上折磨我三天。 苏菀菀被我狠厉的表情吓得跌坐在地上。 裴禹瑨听到动静迅速走进来,看到脸色苍白的她,一把抱了起来。 “你就是学着这般伺候主母的?” 我淡漠的指着苏菀菀手里的吊坠: “你没看到是她在抢我的东西吗?” 苏菀菀躲在裴禹瑨怀里瑟瑟发抖,委屈兮兮的控诉: “妹妹说要送给我这个吊坠,我不知道她又为何说是我抢夺过去的,这般嫁祸于我?” 裴禹瑨直接上来一掌打在我的脸上。 他脸色阴冷的指着我: “你一个海盗送回来的贱人哪来这么好的东西?” “再说,你的东西都是裴家的,裴家的东西菀菀就可以随意处置,包括你。” “现在还不给菀菀跪下求饶?” 毫不例外,他再一次无条件的相信了苏菀菀。 我冷哼一声: “向她跪下?就是她总督父亲来了也要对我毕恭毕敬,她苏菀菀算个什么东西?” 苏菀菀猛然抬头,恨意的眼神向我射来。 “你以后也只是禹瑨哥哥的妾氏,你栽赃我就算了,又何必羞辱我父亲?” 裴禹瑨气愤的再次想要打我,却被我轻易躲了过去。 他脸色变得阴狠: “秦屿,三年磋磨,还改不了你本性。” “来人,绑起来,拴到外面。” 随着他的命令,那些船员迅速拿着工具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迟疑的求情: “大人,现在外面已经开始下暴雨,恐怕秦小姐会受不了。” 他咆哮斥责: “我的命令也不听了吗?” “只有让她涨涨记性,她才会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我冷笑一声。 “你有几个脑袋?居然敢如此对我,真是不怕死!” 裴禹瑨闻言冷笑。 “你装什么装,你不过是失去双亲的孤女,要不是我母亲念着你,求我把你赎回来,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海盗身下承欢呢?” “我是鸿髅帮的帮主,这次来是和你们总督签订契约的,你敢动我,上面有人饶不了你。” 裴禹瑨愣了下,有些迟疑,正在怀疑我话里的真实性。 可苏菀菀却走过来将手搭在他肩上。 “禹瑨哥哥,妹妹可能真是在那种地方待久了,失心疯了,鸿髅帮的帮主今天是来见我父亲的,那样的身份,怎么可能像她这样就几个妇人跟着。” 裴禹瑨一听觉得有理,毕竟苏菀菀的父亲就是总督,她的消息总不会有错。 这确实是我的漏洞,见到裴禹瑨便一心只有姨母,没有第一时间表明身份。 “裴禹瑨,我真的是鸿髅帮的帮主,阎厉是我丈夫,我劝你最好别动我,否则他绝不会放过你的!” 裴禹瑨却已经不信我说的话了,抬手命人将我绑起来。 他们人多势众,我抵挡不过。 不过这三年,风里来雨里去,一个小小的暴雨我还不放在眼里。 当我被绑在船板的架子上,接受着暴风雨的洗礼时,我带来的妇女跑了过来。 “你们疯了吗?居然敢这么对我们当家的!” 看着妇女们的蠢蠢欲动,我摇了摇头。 裴禹瑨的人一旦真刀真枪动起手来,她们定是扛不住的。 但愿她们的证词能让裴禹瑨相信,我就是鸿髅帮的帮主。 不然等阎厉知道他们居然敢这么对我,大发雷霆下来饶不了他们,怕是还会牵连无辜的妇女和姨母。 裴禹瑨表情松动,怔愣之余就要让人松开我。 可苏菀菀眼眸间闪过一丝狠厉,先他一步站出来冷斥道。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们在那种地方待久了就全疯了吗?居然把她臆想成当家的,合起伙来欺骗禹瑨哥哥。” 随后她又恢复成柔弱可怜的模样拉住裴禹瑨的衣袖。 “禹瑨哥哥,也不知道妹妹是不是不想做妾,还是心里已经有了鸿髅帮的某个海盗,说不定这三年早就和别的男人生下了孩子。” “为了回去,居然联合她们诓骗您。” 裴禹瑨闻言脸色阴沉,心底最后一丝顾忌也没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情绪翻涌,我读不懂。 “谁再敢给她求情,就别想回家了。” 他冷冷开口。 那些妇女还要说话,被我用眼神制止下去。 一夜暴雨之后,烈阳升起。 我的皮肤被暴晒的裂开。 裴禹瑨牵着苏菀菀的手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4 裴禹瑨看着我的狼狈,语气也松了不少。 “我们毕竟从小一起去长大,只要你开口求饶,向菀菀道歉,我可以放了你。” “你府里的那件大红色嫁衣,菀菀很是喜欢,反正你一个妾也用不上,你当做你送给菀菀的嫁衣,用来赔罪了。” 苏菀菀走过来凑到我耳边嘲弄: “你真以为我喜欢你那件丑陋的嫁衣啊,我只不过是听禹瑨哥哥说是你母亲为你嫁给他亲手缝制才要过来的。” “只不过那件嫁衣已经被我剪成碎片了。” 我如同雷击,呆在那里,只觉脑子一片空白。 那件嫁衣是我的母亲离世前为我亲手缝制,她最期盼的就是看着我出嫁。 母亲离世时,裴禹瑨也曾抱着哭的伤心欲绝的我发出稚嫩的承诺。 “小屿,这件衣服承载了姨母的心意。” “长大了你穿着它嫁给我,就好像姨母也在参加我们的婚礼一样。” 于是,这句承诺成了我的执念。 我从此以嫁给他为祈愿。 没想到他却随意的送给了苏菀菀去糟蹋。 看我难过落泪的样子,裴禹瑨心情高兴了几许。 “不用感动,菀菀大度,不嫌你母亲的手艺,你以后只管尽职尽责的伺候她,她定不会亏待了你。” 我恶狠狠地看着他们,吐了一口口水。 “她苏菀菀也配碰我母亲的东西?” 裴禹瑨微笑的嘴角一滞,他恼怒的夺过手下的鞭子。 “好好好,还如此冥顽不灵。” “我看是你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 一鞭子狠狠打在我的身上,顿时鲜血浸透了我的衣衫。 我死死地盯着他。 “这一鞭,斩断你小时候的照拂与安慰。” 他握鞭的手抖了抖,第二鞭朝我袭来。 我的脸上被鞭尾擦出了血丝。 我神色冰冷。 “这一鞭,斩断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苏菀菀抬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她看似规劝,实则挑拨。 “禹瑨哥哥,万一妹妹真动了和你决裂的心思就不好了,以后我们可不能再招惹她半分了。” 裴禹瑨犹豫的手再次高高的抬起。 一鞭子下去,比前两次更加狠烈,我的外衣被打开,裂开的皮肉深可见骨。 我猛吸一口气。 “这一鞭,我们以后恩断义绝,两不相干。” 裴禹瑨拿着鞭子,颤抖的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你回去就算跪着求我,我也不会让你再进裴府的门。” 过了许久,他丢下一句话,愤懑的扔下鞭子,转身离开。 苏菀菀得意的走向我。 “裴老妇人以死相逼让禹瑨哥哥找你回来又如何。” “你在他心里也不过如此。” “不过,我还是会劝禹瑨哥哥带你回裴府的。” “毕竟,关在笼子里的兔子才好玩。” 看着她骄傲离去的背影,我紧咬的牙齿松开,一口鲜血吐出。 我真真可笑,爱了这样的人整整十余年。 迷迷糊糊中,我仿佛听到了一声叹息。 “秦屿,我怎么觉得现在的你如此陌生?” “你就不能像以前一样,事事顺我意,样样听我话吗?” 等我再次醒来,不知被谁换好了衣服。 商船已经靠岸。 岸边,苏总督带着一众官员在焦急等候。 见我们上岸,他们恭敬地迎了上来。 裴禹瑨有些意外。 “你父亲怎么这般重视?” 苏菀菀挽着他的手臂嗔怪道: “肯定是你在海盗手里赎回了这么多的妇女儿童的消息传了回去,我父亲亲自过来嘉奖你。” 裴禹瑨挺了挺胸,不禁喜形于色。 他清了清嗓子,抱着双拳迎了上去。 苏总督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越过他们,恭敬地来到了我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