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直接和我退婚,转头娶了副厂长的女儿沈书瑶。 万念俱灰之际,竹马傅长安说可以帮我,条件是让我嫁给他。 我一口答应,最终父亲免于死刑,被下放劳改。 婚后傅长安疼我入骨,所有人都夸我命好。 六年后,父亲在劳改期间染病去世。 我悲伤过度当场晕厥。 苏醒之际听到傅长安和他朋友的对话。 “当年你找人诬陷她爸给沈叔叔顶罪的事,许清颜没发现端倪吧?” “她发现不了,反正她爸都死了,就算发现,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离了我还能去哪?” 我如遭雷击。 原来所有的深情都是装的。 我的婚姻和父亲的死,都是一场阴谋。 1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光影变幻,一滴泪打在了我的手面上,我骤然回神。 门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既然你心里一直这么在意沈书瑶,当初直接娶她岂不是更好?” 傅长安轻叹了一口气,声音满是无奈,“我前几年执行任务受了伤,医生说恐怕这辈子都难有孩子,书瑶她这么喜欢孩子,我怎么忍心拖累她,再说,她跟许清颜不一样,我也舍不得她为我洗手作羹汤!” 对面,傅长安的朋友神色中不由自主地透出几分怜悯。 “可是沈书瑶根本不知道你为她做的这些,你就没想过,万一这件事被捅出去,下半辈子你就要在监狱中度过,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真的值得吗?” “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书瑶,我怕她心里有压力,对她身体不好,为了她,哪怕赔上我这条命,我也心甘情愿。” “那许清颜呢?这对她公平吗?她要是知道事情真相,这种打击,怕是会逼死她的。” 傅长安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内疚,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我知道对不住她,若有来生,我会好好补偿她的,这辈子,只能委屈她了。” 脚步逼近,我下意识地捂住嘴,转身跑回房间。 我跌坐在地,像快要溺死的鱼,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脑海里一遍遍回响着刚刚听到的话。 当年厂里物资调配出大问题,账目混乱,大批原材料失踪,身为副厂长的沈书瑶父亲难辞其咎。 可傅长安为帮他脱罪,竟买通会计作伪证,把罪责全推给身为厂长的父亲。 父亲被举报贪污巨额物资入狱,最后死在牢里。 现如今我才知道他娶我,也只不过是出于那一丝微不足道的愧疚。 他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毁了我的家庭,却又放不下对沈书瑶的感情,便用婚姻来试图弥补他犯下的过错。 我还傻傻地以为自己找到了依靠,沉浸在他营造的虚假温柔里,却不知这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开门声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抬头,便看见傅长安一脸紧张地向我跑来。 他看见我眼角通红地坐在地上,连忙走过去将我抱在怀中,语气也透着紧绷。 “颜颜,你怎么哭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抬头静静地看着他,他眼里对我的关爱不似作假,可也正是这样,我愈发不明白,一个人真的可以为了另一个人做到如此程度吗? “没什么,我就突然想我父亲了。”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安慰道:“别难过了,颜颜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着你,照顾你一辈子的。” 我任由他抱着,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傅长安,你究竟还要欺骗我到什么时候? 2 晚上,等傅长安熟睡后,我缓缓走向书房。 平日里,他的书房都会上一把锁,我也从未踏足过这里。 只是现如今,我的眼睛盯着上千张沈书瑶的画像有些出神。 曾经,我撒娇求傅长安为我画一幅我留作纪念,他也只说每天见面,没必要留念。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不是没必要,只是我对他来说不是必要。 我的目光落在旁边的日记上,我缓缓翻开。 每一页都写满他对沈书瑶的思念与爱意,从初见时的心动,到日常相处的点点滴滴,都被他珍藏在这本日记里。 我一页页翻着,手忍不住颤抖。 原来他的深情,自始至终都给了别人。 我唇角扯出苦笑,没再继续看下去。 只是在赴边疆地区支援医疗的申请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还有三天,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这段感情也该画上句号了。 我彻夜未合眼,天刚破晓,我便早早起身收拾。 今天,我本要和傅长安一起去将父亲的骨灰带回来,入土为安。 这是我在这世间,能为父亲做的最后一件事。 刚准备出门,傅长安听见电话在响。 他跑过去接起,挂完电话后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带着几分愧疚,几分为难。 “颜颜,”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单位突然有点急事,我得先去处理一下。你看能不能......你先自己去,我随后就到。” 他的话有些断断续续,像是在极力编造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我静静地看着他,心中已然明了。 所谓的急事,不过是他想要去找沈书瑶的托辞罢了。 在他心中,沈书瑶始终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哪怕是在今天,这个对我来说无比重要的日子。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挤出一丝笑容,“没关系,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的。”我的语气故作轻松,可内心却在滴血。 “那......你路上小心,我尽快处理完就来找你。” 说完,他便急匆匆走了。 而我也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就像我们的婚姻,终将分道扬镳。 安葬好父亲后,我去了趟北平医院。 将昨晚签好字的申请报告交给了院长。 院长推了推眼镜,有些吃惊。 “你一走,你和长安就要异地了,他同意吗?” 我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苦涩:“他会同意的。” 年初的时候,祖国出台了新规定。 只要夫妻都是公职人员,又因公分居,双方签署同意书后就能离婚。 我和傅长安的婚姻,本来就没什么感情。 而且沈书瑶就要离婚了,傅长安会签字的。 院长愣了一下,最终没有多问,只是说三天后就可以随大部队出发。 3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我听到一阵嘈杂声,无意瞥了一眼,便看到门诊处傅长安抱着沈书瑶,一脸愤怒地和医生交涉着什么。 沈书瑶紧紧靠在傅长安的怀里,双手死死抓着他的胳膊,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长安哥,我的腿是不是断了,真的好痛......要是断了,我以后该怎么办?” 听到她的话,傅长安心疼地哄着怀里的人儿。 “傻瓜,说什么胡话,大不了我养你一辈子。” 傅长安只顾着怀里的沈书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我。 不一会儿,我从旁人只言片语中听到了事情的全貌。 “挺好一个小伙儿,但是性格有问题,只是腿上划伤了一个小口,非要住院,不愿意就和医生大吵大闹的......” “再担心心上人也不能插队啊,后面还有好多人等着呢......” 我听着,自嘲地扯了一下唇角。 没想到一向纪律严明的傅长安,为了沈书瑶竟能做到这个地步。 傅长安终于看到了我,脸上有一瞬的局促。 “颜颜,你别误会,书瑶受伤了,情况紧急,我这才送她来医院的......” 我笑了笑,语气平静:“没事,看病要紧。” 见我如此干脆,沈书瑶愣了愣,随即开口。 “清颜姐,如果你想让长安哥陪你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别到时候回头你再找我麻烦。”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奈何傅长安就是吃这一套,他望向我的目光带着警告。 “颜颜,你先回家,等我忙完再找你。” 我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开。 傅长安这一晚,没回来。 我也没有闲工夫去猜他这一晚在和沈书瑶在做什么。 而是熬了一整夜,才将自己的所有东西全部整理干净。 既然要离开,我什么回忆都不会留给他。 傅长安回家这天,正好是父亲的头七。 我刚把香点燃,就听门外传来雀跃的喊叫声。 “长安哥,我想吃你做的红烧肉。” 而傅长安则一边开门,一边宠溺道:“行!你想吃什么,我都做给你吃。” 欢声笑语骤然消失,家里一片死寂。 傅长安像是被人强塞下一粒哑药一样。 半晌,他尴尬喊道:“颜颜。” 我没有回头,稳稳当当地,将手上三炷香,插入香炉里。 香火的味道,慢慢侵占客厅的角角落落。 闻着这个香,他似乎才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傅长安愣了瞬,然后手忙脚乱地对我解释:“我正要和你商量,书瑶离了婚暂时没有地方住,我想着咱们家不是还有空房......” 我抬头看他,平静道: “这是你的房子,你想带谁回来住都可以。” 傅长安的一大堆解释堵在喉咙里,心口发闷。 余光瞥见了旁边的行李箱。 里面放满了我的衣物,和平日的生活用品。 他身子猛地一顿,视线直直地望向我。 “颜颜,你好好端端地收拾行李做什么?” 4 马上就要离开,我不愿意节外生枝。 “这几天医院要加班,我害怕吵到你休息,所以搬到宿舍去住。” 看着他为我着急的样子,我忽然有些想笑。 人都已经带回家了,现在装作一副深情的模样给谁看呢? “你快去做饭吧,我都饿了。” 他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转身便去了隔壁的厨房。 偌大的客厅只剩我和沈书瑶两人。 她看见我在打扫祭台,便假惺惺道:“清颜姐,我帮你一起打扫,好不好?” 我懒得再猜测沈书瑶此刻的行为。 不想理她,背过身去。 没想到,她看我这样,竟然直接上手来抢。 拉扯之间,沈书瑶阴狠地冷笑道: “说起来,还要多谢许叔叔给我父亲顶罪。” 原来她知道当年的事? 我还来不及反应,下一瞬啪的一声。 木制的相框,被摔得四分五裂。 我忍无可忍,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 清脆的声响在房间里回荡。 “书瑶。”傅长安脸色一变,疾步过来。 瞬间,身体传来一股惯性,我被狠狠撞向旁边的桌子。 “许清颜,你做什么?” 他厉声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动手?还不快跟书瑶道歉!” “道歉?” 我冷笑出声:“她刚才说感谢我父亲给他父亲顶罪。” “傅长安,当年的事情,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他眉头紧皱,眼神有些慌乱,“解释什么?” “当年你父亲贪污入狱,已经成了事实,更何况他人都已经死了,现在追究又有什么意义呢?” “长安哥,我没事,就是,有点被吓到了。” “你不要因为我和清颜姐吵架,既然她不欢迎我,我还是回去吧!” 她似乎委屈得不行,一行清泪从她眼眶中滑落。 泪珠很大颗,也很惹人怜惜。 下定决心地猛地撞开傅长安,头也不回地离开。 傅长安当然舍不得了。 “书瑶。”他追了出去。 从我身边路过时,带过一阵风。 我沉默着,没有挽留。 心底对这段感情的最后一丝不舍终于彻底耗尽。 只能不断安慰自己。 既然已经决定了离开,那他们的一切都不再和我有任何关系。 我将整理好的证据和举报信寄给傅长安的单位,又把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放进了进门的桌子上。 然后便提着箱子带着父亲的照片,离开了这个我们一起生活了六年的家。 另一边,傅长安将沈书瑶安置好准备离开。 “长安哥,我怕......”沈书瑶拽着要出去的傅长安。 “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看到她水汪汪的眼睛。 不知为什么,傅长安突然想起刚才离开时我看他的眼神。 冷漠,疏远甚至陌生。 他明明记得,以前我看他的眼神不是这样的。 总有一种莫名的心慌感萦绕心头,愈演愈烈。 可是沈书瑶一哭,他就招架不住。 毕竟在傅长安的认知里,我向来温顺,只要花点小心思哄哄就好了。 更何况,我现在没了亲人,无处可去。 想到这些,傅长安便放心了下来。 第二天,傅长安刚到保卫科,助理便火急火燎地跑来,大声喊道: “科长,不好了!厂里收到一封举报信,说当年是你找人诬陷许厂长贪污,给沈副厂长顶罪。” “举报人正是你的妻子许清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