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我们终于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呵呵,小莲,这傻子到死都不知道,你会给他下药,现在他的一切都将是我的了。” 此时,我心中涌起一阵愤怒的情绪,是身体的原主人。 拥吻男是他父亲的养子,而原主是因为拒绝联姻才跑到乡下,结果却被眼前二人算计。 他和我做了一个约定,只要我能帮他报仇,他就把身体彻底交给我。 这我就乐了,我爹是大富豪? 我他娘的也有机会当一把富二代了,看着拥吻在一起,我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待两人一阵耳摩斯鬓离开后,我立刻蹬上门口的二八大杠前往大队。 凭借原主记忆,我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爹,咳咳,我想通了,李家千金人不错。” 1 听筒里电流声滋滋乱窜,爹的嗓门震得我耳膜发疼, “你小子怎么转性了?当初不是拍着胸脯说不娶李家千金?” 我攥着供销社淘汰的旧话筒,喉间泛起笑意。 这年头能娶上媳妇比登天还难,原主竟然还挑挑拣拣,跟钱作对。 “爹,当年年轻气盛,哪懂您的苦心哟。” 电话线那头传来粗重的喘气声,像拉风箱似的。 老爹声音突然发颤, “好,总算没白疼你。在乡下跟着望天吃苦了吧?” 我盯着墙皮剥落的砖瓦房,嘴角扯出冷笑, “我苦得掉渣,他倒滋润。” “这什么意思?” 老爹嗓门陡然拔高。 我手指扣着斑驳的墙皮,将周望天勾走潘晓莲的事一五一十抖落。 “爹,让水伯来接我吧,处理完手头这点烂摊子就回城。” “你小子别胡来!不行爹亲自去......” “哎呀,您就放一百个心!” 我挂了电话,把那枚卷边的五分硬币抛着玩,哼着《吻别》骑着自行车往家回。 村口大槐树下,三狗子晃着解放鞋上的泥点子拦住我。 这混不吝的二流子总爱拿原主寻开心欺负他,此刻咧着大黄牙笑道, “冯老师,刚瞅见你对象跟周天文往老磨坊去啦!” 换作从前,原主早涨红着脸冲出去了。 我瞥了眼他补丁摞补丁的的确良衬衫,慢悠悠道, “我说三狗子,你娘咋不给你起名叫二狗子?” 2 这没头没脑的一问,将对方问蒙了。 我怕没等他反应过来,继续开口, “我说三狗子,谁是我媳妇?我可没媳妇,咋的你看上她了?” 往日里我哪会这么跟他说话,他眼睛一转笑着开口道, “全村谁不知道你喜欢晓莲,兄弟我是好心提醒你,你......” “放你娘的臊!” 我拍着二八自行车的大梁直瞪眼, “你咋不操心自个儿的光棍命?你不看看咱村小年轻的可基本都结婚了,不知道愁!” 瞅他憋得脸红脖子粗的熊样,我笑了笑推着车往回走。 回到家看着蓝边粗瓷碗,里头是掺了耗子药的苞米面。 我将这个藏进灶坑后面,以后这也算是我留个后手。 土坯墙裂着蛛网般的纹路,墙角还堆着潘晓莲掉漆的梳头匣子。 潘家人现在住着的崭新大瓦房,本是大队给支教老师的。 去年,她哭天抹泪说兄弟要娶媳妇,原主竟鬼迷心窍给了她。 但之后就对原主爱答不理,这一家子人也从原本的客客气气变成了爱答不理。 甚至有一次,下大暴雨原主想去新房住两天,却被赶了出来。 “我家这么多人,你看哪有地方给睡觉?” 想到这我就气得后槽牙疼,出了屋我就蹬着自行车就走。 推开潘家院门,一眼就看到潘家人正在吃饭,煤油灯在饭桌上晃出昏黄的圈。 潘家大哥端着粗瓷碗连正眼都不抬,稀粥顺着胡茬往下淌, “冯兴扬,你少在这儿犯浑!我妹子可不是你想娶就娶的!” 潘母抄起烧火棍就要扑过来,锅底灰蹭了半脸, “你个没良心的!当初在大队部咋发誓的?” 我靠着门框摸出介绍信,红戳子在油灯光下泛着冷光, “潘大哥,这屋子是大队给我的吧?” 他媳妇正给孩子喂苞谷饼子,手一抖掉了半块在灶台缝里。 潘父拍着八仙桌骂街,搪瓷缸子震得直晃悠, “你这是要悔婚!” “悔婚?” 我冷笑一声,从中山装兜里掏出两张粮票拍在桌上, “三天内搬空屋子,不然咱就去公社评评理,看看是大学生支教重要,还是你们占着公房耍无赖重要!” 潘家小妹躲在墙根啃窝头,玉米面渣子簌簌往下掉,这一家子演的哪门子苦情戏? “呵呵,你们一家是真会演戏啊。” 我一边说,一边笑着拍了拍手,然后伸手指了指这间屋子, “你们愿意就慢慢演吧,我把话撂这,给你们三天时间给我搬走。” 3 话音未落,我抬脚就往门外走,潘家老大铁塔似的往门框一横, “想让我们搬?先把话掰扯清楚!” 潘母抄起笸箩里的鞋底子就往我跟前凑,唾沫星子溅在土墙上, “想反悔?没门!这屋子是你自愿给的!” 潘老汉更干脆,抄起墙根的枣木扁担就抡圆了胳膊。 我故意把脑袋往前送,嘴角扯着笑, “打呀,照准了打!今儿我破点皮,明儿公社就得抬着担架来抬人!” 扁担悬在半空愣是没敢落,潘家人面面相觑,这还是那个见了土狗都绕道走的酸秀才? 我拍掉肩头不存在的灰,斜睨着他们, “当我还是刚下村的雏儿?这招在城里早玩烂了!” 肩膀撞开潘家老大时,我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后背的的确良衬衫早被冷汗浸透。跨出院门又补一句, “明儿太阳落山前,立马把屋子给我腾出来!” 回到家,躺在吱呀乱响的木床上,耳听着墙根传来细碎的嘀咕。 “他是不是快了?” “药都下仨月了,不是今儿就是明儿......” 俩人影刚晃进屋,就见我跷着腿啃黄瓜,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淌。 潘晓莲的碎花裙猛地绷紧,周望天的的确良衬衫都起了褶子。 “哟,野地里遛弯回来了?” 我咔嚓咬断瓜尾,籽儿喷得墙根直响。 潘晓莲脸上的诧异瞬间消失,立刻堆起笑,指尖往我袖口蹭, “兴扬你听我说......” 我一把挥开她涂着百雀羚的手,看着她一脸冷笑, “潘晓莲,我今天去你家,已经正式通知要把房子收回来,你没意见吧?” “什么?” 潘晓莲原本带着笑意的脸顿时一白。 “不是,兴扬,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 她一边说,嘴唇直哆嗦,眼睛却往灶台后头瞟。 那儿本该躺着装耗子药的粗瓷碗——此时却不见了。 见状,一旁的周望天也立刻开口道, “兴扬,我和晓莲真的没什么,你千万......” 我起身笑着走到他身边,拍了拍肩膀打断了他的话。 “望天啊,你可是我最好的兄弟,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我以为深长的说完这句话,就不再理会两人翻身上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家的院门就被敲响了。 “兴扬啊,出事了,潘晓莲自尽了。” 4 我揉着惺忪睡眼推开木门,三狗子的解放鞋还沾着晨露, “冯老师,潘家丫头寻短见啦!” 我往搪瓷缸里丢片干烟叶,慢悠悠喝着凉白开, “跳井就跳井,找我作甚?” 这浑小子急得直搓手, “全村都知你俩处对象,村长这会儿正满村寻你呢!” 等我赶到时,土坯墙根早围了半村人。 婆娘们凑在墙根咬耳朵,汉子们蹲在墙根吧嗒旱烟。 我拨开人群时,潘晓莲正趴在她娘怀里号哭,大襟褂子湿了半截。 潘家大哥血红着眼扑过来,粗布袖口扫过我中山装领口, “你把我妹子逼死了!” 潘父也抄起锄头把,铁锈簌簌往下掉。 老村长磕了磕烟袋锅,烟油子在鞋帮上洇出块暗黄, “冯老师,咱村虽穷,可容不得负心汉!” 四周顿时响起七嘴八舌的骂声,村里几个女人举着纳鞋底的锥子直戳我鼻尖。 我盯着潘晓莲乱颤的睫毛,和着一家子的表演突然笑出了声, “晓莲,要不咱说说那蓝边瓷碗的事儿?” 她浑身猛地一抖,哭声戛然而止。 周望天抢上一步,的确良衬衫纽扣崩掉一颗, “兴扬,有话好好说......” 潘晓莲突然尖叫着往房柱上撞,被他一把搂住腰。 这姿势,倒比那公社演的《白毛女》还像几分。 老村长的巴掌刚扬起,我看着他的那布满老茧手笑了, “村长,听说咱村等着县里拨专款修路?” 村长愣住了,巴掌停在半空中。 我再次笑了笑,头凑近他耳边, “我说咱村的路该修了,明白吗?” 这个年代修路意味着什么,村长心里最清楚。 他愣神的工夫,一旁的潘家大哥怒道, “别听他胡说,他凭什么修?” 话音刚落,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就凭他是冯家的大少爷。” 烟袋锅 “当啷” 掉在青石板上,他浑浊的眼睛突然发亮。 潘家大哥还要嚷嚷,院外突然传来汽车喇叭声。 三台锃亮的虎头奔停在院外,穿对襟褂的老者从车里走了下来。 “这是谁啊,真气派。” 这时有人惊呼出声, “快看!老头身边的不是何县长吗?” 老村长眼睛微眯,喉结滚动,刚才要扇我的手突然转向,结结实实甩在潘晓莲脸上, “作死的妮子!还不快跟冯少爷赔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