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停在输入框中半天,我回他。 【你忘了,我说了要跟朋友出去旅游。】 我以为他不会再刨根问底的,他一向对我没有探究欲。 可这次,平南喻让人觉得意外。 【你哪个朋友?】 他总算有那么一点机灵,愿意把花在棋盘上的时间花在我身上一点。 可前方,医院大门近在咫尺。 【你不认识的朋友。】 对话框显示了半天「正在输入中」。 我没有再像从前,执着的拿着手机不肯放,等待着平南喻的恩赐般的几句对话。 去后备箱拿起行李。 换好住院服,把手机交给护士时。 我看到平南喻发了条语音。 他说,「楚稚,你喜欢吃的那家披萨店,关门了。」 G国,我拽着他尝过的海鲜披萨,芝士卷边很厚。 我记得,他当时只吃了一口。 他对食物不感兴趣,对我喜欢的更不感兴趣。 怎么会突然记起? 正当我疑惑的皱起眉头时,过长的语音段中传来女声。 吴期远唉声叹气,「好可惜啊。」 我中止了播放,看医生将针头推进小臂,问。 「安乐死的过程会很疼吗?」 戴着口罩的人思考了半晌,他说。 「就像淋了场大雨,不疼,只是全身都很重,湿淋淋的。」 我黯然,那爱平南喻和安静的走向死亡挺像的。 没有眼泪,只有无尽的潮湿。 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 十年,一个人淋雨的滋味我尝够了。 医院双人病房。 一到夜晚就弥漫着有如死寂的安静。 偏偏平南喻的电话就是在这种时候打来的。 执着的,让人无法忽视的长达一分钟的电话铃声。 我接起,是他焦急到失态的语气。 「你现在人在S市吗?」 「有事?」 吴期远接过电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楚楚姐,我也不想麻烦你的。」 「我家耶耶走丢了,你能不能帮我去找找它。」 「它很听话,不会跑到很远的地方去的。它丢了我完全没心情打比赛……」 耶耶是吴期远家养的边牧。 可平南喻明知道,我狗毛过敏。 曾经因为他帮吴期远遛狗,身上沾的几根狗毛就进了急救室。 嗓子发干,我看向窗外终于砸下来的大雨,冷声道。 「找别人,我有事。」 吴期远哭的更厉害了,平南喻接过电话。 「你有什么事?楚稚你这十年唯一忙的,不就是要我娶你吗?」 「吴期远跟我都在外面打比赛,她在S市无依无靠,只是让你找一条狗!」 怒吼从电话那头传来,情绪浓烈的让我心间一颤。 平南喻说的没错,过去的十年我毫无主心骨的围着他转。 没有自己的生活,没有自己的事业,没有自己的喜好。 他可以十天半个月不回我的消息,但等他想起需要某样东西时。 往往我就已经风雨无阻的出现在他面前了。 我总觉得交通和通讯如此发达便捷。 是为了让我们能跟爱人彼此再靠近一点。 可平南喻不认同,总在我天真烂漫的畅想着以后时。 压下一枚棋子,抬眼睨我。 「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 眼神冰冷,微黯的唇角下瞥。 藏都不藏的厌倦。 我总是安慰自己,楚稚,没关系的。 像平南喻这样的天才少了点平常人的情绪又如何。 你总有时间能让自己在他眼中变得不一样。 可现在,我听着身在异国的他为吴期远焦头烂额。 甚至找到赛方开始协调比赛时间。 我就明白,我一直以来都错了。 日复一日的温敦养不出特别的情感。 从一开始,一些人就是不一样的。 眼泪砸进住院服里,我轻轻笑了下。 嗓音冰冷,「你说的对,平南喻。」 「我很忙,忙着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