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口吐鲜血,死死抓住江夏的手。 “江夏,你明知我与柳树生死同命,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可江夏只是不耐烦地甩开我,冰冷地注视着我。 “阿风说,我最近诸事不顺都是被这棵树克的,为了让他安心,拔就拔了。” “你那些鬼话也就骗骗妈,一颗柳树而已,你这不还没死吗?” 我一夜之间行将就木,只来得及见江母最后一眼。 “儿时江夏护我没被折断,为了报恩,我保护她二十年。” “现在柳树已死,江夏的死劫回归,与我也再无瓜葛。” 1. 江母看着我苍白的发,上前握住我的手。 “是江夏对不起你,我明明告诉她很多次,柳树是万万不可动的!” “如今不知被那林风灌了什么**汤,竟然亲手将柳树斩断!” 我苦涩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江夏一直都记得这些,只是比起我来说,她的助理林风更为重要。 所以即便我如何解释,她的不顺和柳树无关,她都不愿意相信。 反倒亲手将柳树斩断,清理得一干二净。 “阿风都说了,前不栽桑后不栽柳,虽说这柳树在前院,但也肯定是不好的。” 随后我便吐血倒地,浑身疼痛,一动也不能动。 江夏却护着她的助理,一脸嫌恶地看着我。 “别弄脏了阿风的衣服,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至于你那些鬼话,还是说给妈听吧。” 回过神来,江母还哀求着想要挽回。 “束扬,我这就派人去拦截柳树,将它重新重回前院。” 我摇了摇头,“已经来不及了。” 早在柳树拔地而起时,江夏就已经命人将它送去烧了,说是看着晦气。 浑身急速消散的修为让我知道,这个时候我的本体已经在烈火中燃烧了。 曾经我告诉过江夏,一旦柳树死亡,我便也会随之消散。 那时的江夏立刻请了最顶级的专家,专门照顾柳树,不得有半点闪失。 她曾经那么珍惜,自然知道如何毁掉我最快。 一草一木皆最惧怕火焰,在火中燃烧,无疑是让我最痛苦的方式。 江母也知道江夏做出的事,她流着泪直接跪在我面前。 “束扬,现在小夏做出这种事,我知道你已经心寒。” “但能不能看在你们相伴二十年的份上,原谅她一次。” “如果没有你的庇护,小夏的劫难会伴随她一生的啊!” 说完,江母竟对着我磕了好几个头。 我知道她爱女心切,但我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我将她扶起,俯身拥抱着江母。 “我替江夏挡了无数次劫,如果柳树还在,我还可以不计前嫌继续庇佑她。” “可如今,我修为尽毁,生命也快要走到尽头。” “江夏以后的路,就要靠她自己走了。” 2. 二十年前,我刚刚化出意识,却见自己被栽种在路边。 孩童玩闹着,几下就将我脆弱的树枝折断几条。 如果再这样下去,我刚萌生出的意识也会逐渐消散。 就在这时,幼年的江夏站出来,保护了我。 她小小的身体拿着铁锹,将那些顽童全部赶走。 随后,她便命令管家,将柳树栽种到老宅。 本体在老宅的日子里,我了解到江夏出生时,就有大师算过。 她命中带劫难,如果没有人替她挡灾,便一直会经历那些危及性命的灾。 这是她会带着一生的死劫。 等我终于化形,就和江夏成为了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到了后来,更是亲密得像是一对情侣。 那时的我很庆幸,还好我是个妖,可以替江夏挡一辈子。 正枯坐在房间里,我就收到了江夏发来的消息。 【阿风身体不适,把你之前给我的药拿来给他用。】 看着手机,我苦涩地笑了笑。 江夏身体不适时,是我划破了柳树的表皮,将里面的汁液喂给她。 即使,那会让我修为大退,遭受蚀骨之痛。 现在柳树已经不在了,那包含妖力,可以救凡人百病的药自然也不复存在了。 见我一直没有回复,江夏派了几个保镖把我捉去了她的房间。 我到时,江夏正和林风翻云覆雨。 就算看到我进来,江夏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反倒是林风更加卖力。 喘息声不绝于耳,我呆立在一旁,心痛得无法呼吸。 等他们终于结束时,我已经在一旁站得双眼发黑。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哪怕只是站着,就已经能够耗费我全部的经历了。 江夏披着衣服坐起身,这才终于递给我一个眼神。 “阿风身体不适,你又不给他拿药,我们这样做他会感觉好点。” 只一眼,她就愣住了。 因为我现在脸色苍白,一头白发,虚弱得像是随时都会晕倒。 江夏的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刚要开口,就被林风带着茶味的声音打断。 “束扬哥,你怎么打扮成这幅样子,是想让江总对你觉得愧疚吗?” 3. 听到林风的话,江夏眼里的情绪逐渐被冷漠和嫌恶替代。 她皱着眉呵斥我,“一颗柳树而已,你这幅要死要活的表情做给谁看?” 我没有解释,毕竟不管我说什么,都抵不过林风随口的一句话。 见我没有回答,向我投来一道炫耀的目光。 他装模作样地摆弄了几下手指,故作担心地开口。 “江总,我算了算,您的霉运还没有消散,只怕是那柳树的残余诅咒还在。” “束扬哥说和那柳树相连,我想霉运是随着束扬哥一起传递给了你。” 林风的话让江夏皱眉看向我,打量着我已经虚弱不堪的身体。 她毫不犹豫地相信了林风的话,“那现在应该怎么做?” 林风眼里闪过得逞的意味,他装作为难地欲言又止。 “阿风,你说。” 林风长叹一口气,脸上的不忍满是虚假的意味。 可江夏完全没有看出来,在她眼里,林风说的额所有话都是对的。 “需要将束扬哥全身血液轮回一遍,才能洗清柳树的诅咒。” 听到这话,我哀求地看向江夏。 我的本体消散,现在只有肉体留下一些妖力支撑着我的生命。 如果按照林风所说,将我的血液换掉,只怕是会加速我的死亡。 可江夏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直接拨通了电话,要求立刻带医生过来给我换血。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 医生很快就到来,以我现在的虚弱程度,就连最普通的凡人都没法违抗。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针筒插入我的血管。 一管管血液被抽出,我连痛苦的惨叫都发不出。 那些血液里带着我仅剩的妖力,视线模糊之间,我看见林风看向血液那贪婪的目光。 就像是一条突然被串通的线,我终于明白了林风一直带给我的违和感。 林风还在假惺惺地向江夏保证,只要我的血液换过,她之后就不会再倒霉了。 我冷笑着看向他们,也放弃了挣扎。 江夏一直有我庇佑,再加上用过我本体的汁液治疗。 原本,她的劫难会在我死后才到来,我的妖力能够最后护她一段时间周全。 可现在,妖力消散,连带着那些庇护也逐渐减弱。 这个时候,林风就可以趁此机会,将江夏吞吃入腹。 是的,我到现在才终于看清,林风也是妖。 4. 听到我的冷笑声,江夏不满地看了过来。 我的脸色已经苍白到几乎透明,但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过话。 江夏不满地掐住我的脖子,几乎是怒吼道。 “柳束扬,你到底为什么这么针对阿风?阿风一直都是为了我好!” “不像你,弄一颗柳树就在那里装神弄鬼,还让我的母亲信了你那么久。” “整日烧香拜佛为你祈福,不就是抽你点血,至于吗!” 我被她掐着脖子,脸上涌上几分血色,心却依然疼得像要滴血。 江母对我好,一直都是有前提条件的。 因为我能够替她最宠爱的女儿挡灾。 至于每日的烧香拜佛,更是全部为了江夏,希望她能够平安顺遂地度过一生。 恍惚间,我感觉到桎梏脖子的大力被撤下,我剧烈咳嗽着,依然发现自己能够发出声音了。 林风正虚伪地拥抱着江夏,“只是换血而已,束扬哥不会有事的。” 我剧烈地咳嗽着,最后吐出一大口血水。 体内的血液已经快被抽干,如果是凡人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失血过多而死亡。 可我是妖,竟能够支撑着最后一口力气开口。 “江夏,林风才是那虚伪的蛇妖,你根本看不清到底谁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 江夏被我狼狈地模样吓了一跳,但听到我说林风的不是,怒气冲冲地甩了我一巴掌。 “到了现在你竟然还在说这些鬼话,世间怎么可能有什么妖!” 她的话中带着些慌乱,“快点给我起来,别装了!” 可我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已经是将死之际的模样。 本来年轻的脸庞迅速开始老去,只是片刻就爬满了皱纹。 江夏惊恐地抓住我的手,却发现那上面也已经满是皱纹。 “束扬,束扬你怎么了!” 我想要挣脱她的手,但浑身已经用不出任何力气。 眼前已经是漆黑一片,就连声音都已经逐渐远去。 我用力翕动着嘴唇,微弱的声音让江夏下意识地俯身过来听。 “江夏,我这辈子,最后悔遇见你。” 说完这句话,我便再没了呼吸。 我本以为像我这种妖死后便会魂飞魄散,但没想到下一瞬间,我便飘在了空中。 没等我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情况,就见林风突然张狂地大笑起来。 他的上半身开始变化,只一瞬间,原本英俊的脸竟然变成了蛇头! 他巨大的口散发着腥臭的气息,吐着信子就想要扑向江夏。 “碍事的家伙终于死了,我终于可以吃了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