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还债,我在儿子幼儿园后厨,做最苦最累的刷碗工。 曾经带着上亿钻石的手,日日泡在冰水里,冻疮被塑胶和洗洁精烧咬,腐烂。 六一儿童节那天,我第一次跑到班级里,想给儿子一个惊喜。 周围的小朋友吃着父母精心准备的蛋糕,儿子却坐在角落里吃一块腐烂长蛆的苹果。 我变了脸色,连忙走过去,他却冲我扬起大大的笑脸: “妈妈,这是爸爸给我吃过最好吃的食物!” 我第一次在非工作时间赶回家,却看到客厅里散乱着名贵的衣裙,卧室传来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杜少,你承诺给人家买的钻戒,到底什么时候能见到啊?” “何阮一个月就赚那么点,我让杜言那贱种天天吃垃圾,宝贝乖,等我攒够了就给你买。” 我看着地上昂贵的男士皮带,浑身发冷,觉得这些年的付出竟然那么的愚蠢。 这时,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许久过后安静下来。 屏幕上未接来电一万多通,都是同一个号码。 我盯着那串号码,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1 我急匆匆赶回幼儿园,今天过节,后厨活多,我累到腰都直不起来,碗才刷了一半。 我半个身子浸在泡沫里,阿言的老师突然急匆匆地跑过来,着急大喊: “何阮,你儿子昏倒了!” 我一惊,来到教室发现地下躺着一个小人,口腔里不断吐出白沫,小小的身子一直在抽搐。 旁边的小孩离得远远的,嫌恶地捂住鼻子。 我什么都顾不得,连忙扑过去,大喊叫救护车,不断地试图叫醒阿言。 可当我抬起头,旁边的老师孩子,没有一个人动。 “何阮,你也知道今天是儿童节,外面那么多夫人太太,惊动了我们可担不起责任。” “再说,你儿子本来就是插班生,你在这工作我们才让他在这里借读,他吃的都是家里带的,我们没有任何责任呐。” 窗外一声惊雷,照亮了阿言惨白的脸。 我顾不得辩驳,抱起阿言冲了出去。 阿言嘴里不断的涌出酸液,打湿了我的衣襟,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难受。 我咬牙给杜卓轩打电话,心里一遍一遍地祈求,换来的确实冷漠无情的机械音。 直到仅剩的电量耗尽,手机屏幕蓦然熄灭,我愣在原地。 过度使用的手臂爆发出难以忍受的酸痛,我的孩子在我怀里摇摇欲坠,几乎虚弱地没了呼吸。 门外看热闹的太太越来越多,我一个个地哀求她们,换来的是嫌弃的推搡。 “哪里来的穷乞丐,别熏臭了我!瞧瞧我今天戴的可是杜氏新出的珠宝,除了杜老太太,整个京城独一份!” “我在拍卖会上见过,听说拍了上亿的价格呢!” 我愣愣地看着那位夫人手里的戒指,明明在前不久,我亲眼见到过。 在杜卓轩的案前,一模一样的草图。 我只不过看了一眼,杜卓轩就大发雷霆,半个月不允许我靠近。 杜氏......杜卓轩。 我竟不知是哭还是笑,明明那么多蛛丝马迹,自己却一头扎在爱情里,什么都顾不得。 杜氏珠宝起家,在业界颇有名望,每年出的那几套珠宝被富家太太小姐疯抢。 我垂眸看我无名指上的烙印,杜卓轩向我求婚时,用的却是掰弯的铁丝。 那枚铁丝我戴了一年都没舍得扔,直到它锋利地划开我的皮肉,留下难看的疤痕,我才摘下来收藏。 一文不值,却换来我七年的心甘情愿。 我回过神,苦笑一声,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膝盖磕在地上,发出碰的一声响。 我几近崩溃,跪在看热闹的太太们面前,求她们救救我的儿子。 最后有人实在看不下去,终于打电话叫来了救护车。 儿子被送进急救室抢救,我几乎瘫倒在地上。 直到护士提醒我去缴费,我才如梦初醒。 我咬牙借了护士的电话,给杜卓轩播过去。 响了几声,电话就接通了。 我手指无意识攥紧,心脏一个地方疼的发酸。 杜卓轩不是不接电话,只是不愿意接我的电话。 杜卓轩熟悉的嗓音透过电话传过来,带着慵懒餍足,以及上位者的霸道。 我把情况如实告诉了他。 他听到我的声音后,呼吸一顿,瞬间变了语气。 他先是冷笑一声,冷嘲热讽: “你疯了管我要钱,你一个月就给我那么点,我连自己吃饭都不够,哪还顾得上他?” 我沉默了一下,带着心里最后一点期望,哑声道: “好,我知道了,你应该下班了,你先过来,阿言现在情况很糟糕,我们一起想办法。” 电话那边没了人声,我却敏锐的听见了衣服摩擦的声音。 嘈杂声后,杜卓轩不耐烦道: “我没空,忙着呢,不然你以为就你能养得起这个家?没事别烦我!” 这句话刚落,电话被毫不留情地挂断。 我一想到他挂了电话在干什么,甚至在我们卧室的床上。 一想到那个画面,我的胃里一阵翻滚,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我眼眶发红,上天却没给我脆弱的时间。 医生急匆匆地赶过来,神情严肃: “你是杜言的监护人吗,他情况很不好,可能需要手术后转到特殊病房,你们考虑一下。” 特殊病房的费用堪比天价,我脸色一白,整个身子晃了晃。 就在这个时候,一串号码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 我指尖狠狠掐进肉里,脑海里疯狂撕扯,在医生的催促下,咬唇摁了拨通键。 不知过了多久,我屏息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嗓音,低沉,冷淡,矜贵。 他听到我开口,语气里夹杂着诧异,或许还有更加隐秘的情绪: “......何阮?” 2 我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瘦小身影,痛极似的蜷缩起脊背。 旁边护士意味深长地安慰: “女士,这里是我们医院的VIP病房,所有医疗设备都是最好的,您可以放心了。” 我闻言一僵,随之而来的还有沉稳的脚步声。 我浑身上下被一股凌冽的气息笼罩,那熟悉的感觉一下把我带回了那混乱颠倒的七天。 宫斯年倚在门上,意味深长地望向我: “我还以为这辈子我们都不会有交集了,何大小姐。” 我听懂他语气里的嘲讽,却只是扯了扯唇角: “我早已经被扫地出门了,再也不是什么大小姐。” “你救了阿言就是救了我,说吧,你想要什么?” 他狭长的眼眸终于提起点兴味,高大的身躯渐渐朝我逼近,将我逼至角落。 我眸光黯淡下来,闭上了眼睛。 当年我身无分文,杜卓轩被仇家逼到走投无路,我甚至不惜登台卖笑。 台下的目光贪婪且令人作呕,混乱的灯光下,身穿大衣的男人眉目冷峻,直接大步走来,将我从台下扛了下来,无人敢拦。 那一幕我至今难忘。 因为在那不久之前,我为了能嫁给杜卓轩,才把价值千金的婚书甩到他脸上。 宫斯年,何家为我找的......未婚夫。 我那是为了杜卓轩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甚至不要面子,卑微地祈求他。 他沉沉地看了我许久,与我做了交易。 之后便将我困在房间里整整七日,犹如报复一般,我一度怀疑自己就此死去。 就在我感觉到宫斯年的吐息在我耳边,突然一阵疾风。 一股大力将我拽了过去。 我震惊抬眸,就看到了双目赤红,气急败坏的杜卓轩。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宫斯年一个巴掌狠狠甩到了我脸上。 “不要脸的东西,从哪勾搭上的男人,就这么迫不及待?” 杜卓轩力气极大,手上的力度几乎要将我手腕捏碎。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宫斯年的视线落在我脸上,眸光沉了沉。 杜卓轩一把将我拽到他身后,怒视宫斯年,忍不住冷笑: “你又是哪条狗,对着这种货色都能下得去嘴,捡别人剩下不要的,真是不嫌恶心!” 我在杜卓轩身后,那些恶言恶语如同利剑一般插入我胸口,我忍不住颤抖起来。 我抬眸,在满眼泪水中看到了杜卓轩的后脖颈处的鲜红吻痕,突然发狠,甩开了钳住我手腕的手。 “杜卓轩......这么多年,你都是这么想我的?” 杜卓轩看到我的泪水先是一愣,然后被我后退的动作激怒: “何阮,你哪来的脸问我?当年我被仇家追S,最危险的那几天你在哪?你也配跟我提感情?” 他看着我呆愣在原地,脸上终于忍不住厌恶: “你无情无义到那个程度,我还愿意娶你不过是看在你没人要,就当给自己找了个保姆。” 宫斯年皱起眉,脸上渐渐浮现厌恶。 杜卓轩一脸果然如此,他一把拽住我的头发,将我拽到他面前,恶狠狠道: “看到了?除了我,没人愿意要你!” 我咬紧牙关,余光瞥到宫斯年难看至极的脸色,微微摇了摇头。 3 我被杜卓轩强硬地拖回了家里。 他冷着脸,刚想与我说什么,我却脸色一变,冲到马桶里吐了起来。 我吐的天昏地暗,几天身体的超负荷运转让我浑身发痛,眼皮发沉,几乎站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杜卓轩的脚步声。 他将我拎到床上,我睁开眼,胃里一阵翻涌,沾染了血丝。 杜卓轩心不在焉地给我倒了一杯水,我别过脸去,他便强硬地板住我的下巴,直接往里灌: “别不知好歹,你不是巴不得我这么对你吗,现在又装什么?” 杜卓轩没有伺候过人,他倒在杯子里的是一杯滚烫的开水。 灼热的开水划过我的食道,我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感觉有灼热的铁剑在我喉咙里搅。 我痛的蜷缩起身子,用尽全力想要推开杜卓轩,却犹如蜉蝣撼树。 一杯开水下肚,我不仅没有好转,疼痛让我脸色苍白,喉咙几乎发不出声音。 杜卓轩收回手,看了我一眼,像是看透我的把戏,毫不留情道: “真矫情。” 他上床搂住我,盯着看了一会,冷声评价: “何阮,你浑身上下也只有这张脸了,少出去勾引其他男人,听懂了吗?” 我早已经疼昏了过去,第二天却被急匆匆的电话吵醒。 我睡过了头,只好急匆匆赶去幼儿园工作 后厨一切如旧,我却找不到塑胶手套。 领导不耐烦地催促,我只好徒手没进洗碗池里。 我想着阿言在医院,有些心不在焉,等到我发现时,整只手已经被洗碗池里的水腐蚀得血肉模糊。 血水混在池子里,我脸色苍白,痛觉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 这时候突然冲进来一个小孩,拍手叫好: “抢走我爸爸的坏阿姨,做坏事会遭报应的!” 我如雷轰顶,几乎站不稳,一双手紧紧扣住孩子的肩膀。 孩子被我吓了一跳,突然裂开嘴放声哭了起来。 外面冲进来几个老师,看到小孩一脸紧张,随即怒斥我: “你知不知道这可是杜家的小少爷,身价上亿,出了问题你担得起责任吗!” 我被叫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脑子里仍然是混乱的。 我看到了一个打扮艳丽的女人,坐在老板椅上,旁边是吝啬严厉的校长,此刻正冲着女人卑恭欺膝。 女人冲我勾了勾唇,温柔地抱过冲我做鬼脸的小孩,慢条斯理地开口: “我要求的也不高,这贱女人的孩子是我儿子的同学,让他来跟我儿子道歉。” 这声音我听起来十分熟悉,正是昨天我在家里听到的那个声音。 我身体僵硬,原本痛的麻木的手再次渗出血迹,我慢慢道: “女士,阿言生病了,不能离开医院,我可以......” 她打断我,不耐烦地挥挥手,冲她身后的保镖道: “去,把那个贱种带过来,我儿子天之骄子,可受不得这点委屈。” 我呼吸一滞,阿言的状况很差,根本离不开医院。 我见那保镖真的要动身,连忙扑过去,想要拦住他。 保镖人高马大,一挥手就将我推开,我身子撞在桌角,痛的我脸色发白。 眼看他要离开,我扑到那个女人面前,神色满是哀求。 我看到了她眼底毫不遮掩的恶意,但那又怎样,为了阿言我什么也不在乎。 我抓住她的手腕,上面的血迹沾染到她洁白的裙摆,她尖叫一声,慌忙想要将我推开。 办公室里乱成一团,这个时候门被猛然推开,杜卓轩大步走来,面沉如水。 “阿软!” 许久没有听到这个亲昵的称呼,我心念一动。 下一秒,杜卓轩阴沉着脸,猛然拽住我的头发将我摔在一旁。 尖锐的瓷器重重地撞上了我的小腹,我浑身剧痛,竟然站不起来,无力地栽倒在地上。 他直直越过我,将对面的女人抱进怀里。 叶娉软躲在杜卓轩的怀里轻声呜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卓轩,就是这个女人,她欺负小晔,她儿子还想逼小晔吃垃圾!” “我只是想让杜言给小晔道歉......” 我眼眶蓦然一酸,想起阿言总是会仰起小脸,眼里全是疑惑和难过: “妈妈,我把我的午饭分给同学,可他们为什么都不喜欢我啊?” 杜卓轩温声哄她: “不过是一点小事,我立刻就让人办。” 我心里一紧,杜卓轩一个眼神示意,旁边保镖递过来平板,视频里正是杜言。 杜言浑身都插满管子,双目紧闭,小脸惨白的如同一张纸。 杜卓轩看着,神情没有一丝起伏,冷淡地对着镜头里的保镖: “把他弄醒。” “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