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宁心不在焉,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食物。 对面的‘傅修远’正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工地上发生的趣事。 可苏婉宁一句也没听进去,目光落在对方空无一物的无名指上,皱眉打断道: “修远,咱们的戒指呢?” 说完,紧紧盯着‘傅修远’的眼睛。 ‘傅修远’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喉结微微滚动,垂下眼眸。 吊灯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浓重阴影,让人看不清表情。 片刻后,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方才开口: “咳,今早去工地干活前担心被刮花,就特地放在工地的衣柜里了,忙昏了头竟给忘了。” 他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做出懊恼模样: “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忘,明天一定戴着回来。” 苏婉宁端起水杯轻抿一口,余光却掠过对面男人紧绷的神情。 窗外炸雷滚过,震得玻璃嗡嗡作响,入耳话音也有些支离破碎。 五年的朝夕相处,她太熟悉这抹故作轻松的笑 —— 从前傅修远偷吃她藏的巧克力时,就会用这种微笑弧度掩盖眼底的慌乱。 这人倒是将傅修远模仿的入目三分。 可是,再像也是假的 —— 就像镜中花永远触不到露水,水中月永远照不暖寒夜。 这份清晰认知如冰锥刺入心口,让本就千疮百孔的伤痕,又泛起新的刺痛。 既然要离开,直接明说便好,为何还要找个替身来欺骗她? 想着,苏婉宁的心好似被千万颗细针扎了一下又一下。 “嗯,没事,只要不是丢了就行。” 她放下杯子,瓷底与桌面碰撞出清脆声响, “不过,刚刚视频中傅家大少傅修谨订婚戴的戒指,和咱们的款式倒是一样。” 对面之人夹着青菜的手顿时停在半空,短暂片刻后,他干笑了两声: “市面上同款多着呢!说不定啊,是傅家抄了咱们戒指的款式,毕竟婉宁的眼光,那可是一流的!” 听着这番话,苏婉宁强忍住内心的失望,白了他一眼,佯装生气, “就你有理!我也就是随便问问。” ‘傅修远’见状,眼睛亮晶晶的说: “婉宁,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是什么傅家少爷吧?要是我有那身份,早带你吃香喝辣啦,还会窝在这小出租屋?” “天地良心,我要是对婉宁有半句隐瞒,就让我天天搬最重的砖!” “婉宁,你多吃点,别光想这些有的没的,我这活生生的大帅哥在面前,还不够你瞧的?” 说着,他往苏婉宁碗里添了块豆腐,热气氤氲间,声音忽地放软,神情地望着苏婉宁郑重地开口: “婉宁,等我有了钱,一定给你买最好的戒指。” 看着他深情的目光,苏婉宁低头避开了他的视线,恰好看到碗里碎成两半的豆腐。 氤氲热气里飘来呛辣味,与记忆里清淡的养胃药粥截然不同。 傅修远胃不好,她特地找中医学习了养胃的药粥。 此刻这盘肉沫豆腐却辣得呛鼻,可对面人却浑然不觉,甚至津津有味地吃着,还含糊不清地说: “婉宁,以后可不许再胡思乱想啦。要是再怀疑我,我可就要生气了!” “嗯,好。” 苏婉宁淡淡应了声,没再说话。 饭后,‘傅修远’手脚麻利地收拾碗筷。 苏婉宁则转身走进卫生间进行洗漱。 当她裹着氤氲水汽出来时,‘傅修远’已经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并如往常般端来一杯热牛奶, “婉宁,这是今天的牛奶,趁热喝了早点睡吧!” 苏婉宁接过温热的玻璃杯,盯着奶面浮着的奶皮,沉默了。 睡前喝奶,是这半年才有的习惯。 只因这半年来,‘傅修远’每晚雷打不动地给送上一杯牛奶,而她每次喝完都会困意十足。 想着,苏婉宁晃了晃杯子,平静点头。 “好,知道了,我先把头发吹干,喝完就直接睡了。” ‘傅修远’笑了笑,并未多想,转身进了浴室。 等到浴室响起水流的声音,苏婉宁才悄悄走进厨房。 将牛奶倒进厨房的洗手池,打开水龙头,将池内的牛奶全部冲进下水道。 随后躺回床上闭眼装睡。 良久之后,浴室的水声停了。 ‘傅修远’擦着头发出来,见她呼吸平稳,一幅熟睡的模样,轻轻舒了口气。 随后换上干净的衣物,轻手轻脚的出门。 待对方走后,苏婉宁立即睁开眼睛,随手拿起一件外套披上后,一路尾随至小区门口。 她抬头跳目,瞬间瞪大了眼睛。 只见昏黄的灯光下,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相对而立。 隐约的话语正不停传来。 “傅总,婉宁......不,是苏小姐已经开始怀疑我了,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我知道。” “那您打算怎么办?” 傅修远沉默了片刻,沉声说道: “等我与乔舒妍的婚礼结束后,我会好好向她解释,弥补她,这三天,你绝不能有半点差池。” “今晚过后,我晚上就不回来了。” 这一刻,苏婉宁捂着红唇,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她原本还抱着一丝期待,可现在,这丝期待彻底破灭了。 惨笑一声,她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我想离开了,三天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