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秋意沉沉,未央宫的银杏叶落了一地,像碎金一样被风卷得四散。 宋絮芝才踏进门,整个人就被狠狠揽进一个带着熟悉龙涎香气的怀抱里。 顾时舟抱得紧,唇贴着她耳垂,低声问:“你今天去了哪?” 话还没问完,他已经低头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剧痛袭来,宋絮芝下意识挣开,身子一晃,腰侧的香囊“啪”地一声摔落在地,暗紫色的药粉瞬间散开。 那是她今早特意去清灵寺为顾时舟求来的名贵药材,香囊的针脚间还留有她被扎破的血渍,宛如一朵朵红梅。 “说!” 顾时舟眸色阴沉,“是不是去找沈北辞了?” 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死死按在冰冷的墙上。 宋絮芝脸色煞白,艰难地挣扎,“阿舟......你弄疼我了......” 她忽然想起一年前的上元夜,也是这样被人掐住脖子,呼吸艰难。 不同的是,那次,是他冲出来护她入怀。 可如今,他变成了那个掐着她不肯松手的人。 直到她唇角涌出血,眼前发黑,顾时舟这才猛地松手。 宋絮芝整个人跌坐在地,头磕在砖上,发出沉闷一声。 顾时舟居高临下地冷笑:“皇后娘娘倒是会消遣,朕还以为你真要和沈北辞私奔。” 她狼狈喘息,眼里却藏着怒火:“我只是去取药——” 话没说完,下颌又被他捏住。 他用指腹摩挲她破了的嘴角,声音冷得像冰:“那你怎么解释,侍卫看见你和他在一处?” 宋絮芝的头被甩开,发丝散乱垂在脸侧。 脚下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宋絮芝下意识低头,就看到那枚她亲手绣了三天的香囊,被他一脚踩碎。 金线歪斜,并蒂莲早已看不清模样。 她颤着手把它捡起来,指尖沾上药粉与灰尘。 喉咙一哽,眼泪控制不住滑落。 “就因为几句传言,你宁可信外人,也不信我吗?” 当初她夸沈北辞才情好,不过一句客套话,便被人拿来传成情深意重。 他却一言不问地全信了。 顾时舟没有回头,只是冷着脸拂袖而去,玄色衣角扫过她身侧,带起一阵彻骨的凉。 宋絮芝怔怔摸着脖颈上的血印,眼神死寂。 自他登基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那个愿意为她挡刀挡箭的顾时舟了。 几天过去,顾时舟再没踏进未央宫一步。 院中杏树叶落成泥,是当年他亲手种下的,如今只剩枯枝,风吹得咯咯作响。 “娘娘!” 芸儿突然冲进来,脸色苍白,“皇上要纳林玉昭为妃!” 宋絮芝手里的枯枝应声折断,尖锐刺进掌心,鲜血冒出来。 她怔怔地看着血珠滑落,脑中却只剩下半年前大婚那天晚上,他轻轻为她揭开盖头,声音低哑却温柔地在她耳边说:“此生誓守宋絮芝,不娶他人,不负卿。” 她还记得那时候他看向自己时眼中的光,可那光已经熄灭了。 她要问个清楚。 她疯了一样冲向御书房,侍卫伸出长剑拦住她,“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宋絮芝想闯,下一秒剑却落在她的脖子间,“皇后娘娘三思。” 她赤手攥住剑刃,鲜血顺着锋刃滴落:“顾时舟!你当真如此无情?!” 屋内传来酒杯砸地的声音。 无人应她。 刹那间,雷声滚滚,雨倾盆而下。 宋絮芝浑身湿透,撑着长剑的手止不住发抖,站在御书房门口的身子却未动弹半分。 一道雷劈下,印出她如鬼般苍白的脸色。 她的族人就是在这样的雷雨天内被五马分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