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房门被重重关上,苏颜茉独自躺在冰冷的床榻上。 窗外的雪簌簌落下,寒气透过窗缝渗进来,冻得她指尖发颤。 自那日小产后,裴烬野便下令将她禁足,连贴身侍女晚晴都被调走,只留下几个见风使舵的下人伺候。 “王妃娘娘,该用膳了。” 一个婆子推门进来,将一碗冷透的稀粥重重搁在桌上,连筷子都懒得放。 苏颜茉缓缓抬眸,看着那碗浮着几片菜叶的清水粥,唇角扯出一抹冷笑。 “这就是今日的膳食?” 婆子斜睨她一眼,语气讥讽:“王妃如今不比从前,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苏颜茉指尖攥紧被褥,胸口剧烈起伏,却终究没再开口。 她知道,这些下人不过是看裴烬野厌弃了她,便也跟着作践她。 婆子见她沉默,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连门都懒得关严实,任由冷风灌进来。 苏颜茉强撑着下床,走到桌前,端起那碗冷粥,一口一口咽下去。 粥又冷又涩,可她必须吃。 她得活着。 活着,才能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 几日后,房门再次被推开。 江薇披着雪白的狐裘,踩着精致的绣鞋,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她环顾四周,看着屋内简陋的陈设和半冷的炭盆,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姐姐,这日子过得可还舒心?” 苏颜茉抬眸,冷冷地看着她:“你来做什么?” 江薇轻笑一声,缓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自然是来看看姐姐过得好不好。” 她伸手抚过桌上积了薄灰的茶盏,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从前姐姐可是王爷心尖上的人,如今却连口热茶都喝不上,真是可怜。” 苏颜茉别过脸,懒得与她争辩。 江薇却不依不饶,俯身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姐姐。” 她红唇微勾,笑得恶毒:“太医说,姐姐这次小产伤了根本,以后……再也不会有身孕了。” 苏颜茉浑身一僵,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江薇欣赏着她骤变的脸色,慢条斯理地重复:“我说,姐姐这辈子,都别想再有孩子了。” 她轻笑,“我的孩子没了,凭什么姐姐还想有呢?” 苏颜茉瞳孔骤缩,胸口剧烈起伏,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她猛地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江薇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刺耳。 江薇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你敢打我?!” 苏颜茉冷冷看着她:“打你又如何?像你这种毒妇,打死都不为过!” 江薇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正要发作,房门却突然被推开。 裴烬野大步走了进来,目光落在江薇红肿的脸颊上,脸色瞬间阴沉。 “怎么回事?” 江薇立刻红了眼眶,扑进他怀里,声音哽咽:“王爷……妾身只是来和姐姐商量上元节出行的事,可姐姐一见到我就骂我是***,还……还打了我一巴掌……” 她说着,泪水簌簌而落,好不可怜。 裴烬野眸光一冷,转头看向苏颜茉,声音森寒:“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苏颜茉抬眸,直视着他:“她活该。” 裴烬野怒极反笑:“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 他大手一挥,厉声喝道:“来人!把她关进柴房!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侍卫立刻上前,粗暴地拽起苏颜茉,拖着她往外走。 苏颜茉没有挣扎,只是冷冷地看着裴烬野,眼底一片死寂。 上元节这天,柴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裴烬野一身玄色锦袍站在门口,月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稻草堆里的苏颜茉,眉头微蹙。 “上元佳节,本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他冷声道,“认错,就放你出来。” 苏颜茉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单薄的衣衫下,她瘦削的肩胛骨清晰可见。 “苏颜茉!”裴烬野声音提高了几分,“你还要倔到什么时候?” 她缓缓转过头,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如今黯淡无光。 她看着裴烬野,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我没错,为何要认?” 裴烬野脸色瞬间阴沉,胸口剧烈起伏:“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一个比一个重,最后几乎是咬着牙对着身侧的侍卫说道:“你们都要严加看管!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说完,他狠狠甩袖离去,衣角带起的风将柴房的门"砰"地一声关上。 苏颜茉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慢慢坐起身。 她从稻草堆里摸出一块她这些天偷偷磨尖的瓦片。 门外传来侍卫的交谈声:“王爷带侧妃去看灯会了,咱们也去喝两杯?” “不行,王爷吩咐要看紧柴房……” “哎呀,一个弱女子能跑到哪去?再说府里这么多守卫……” 声音渐渐远去。 苏颜茉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用瓦片慢慢锯断绑着窗户的木条,纤细的手腕被木刺划出数道血痕。 当最后一根木条断裂时,她轻盈地翻出窗外。 王府里果然守卫松懈,大部分下人都偷偷溜出去看灯会了。 苏颜茉贴着墙根阴影处疾行,很快来到马厩。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追月”。 是裴烬野去年送她的生辰礼。马儿见到她,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肩膀。 “追月,带我离开这里。”苏颜茉轻抚马鬃,利落地翻身上马。 她头也不回,一夹马腹。 “追月”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寒风呼啸着刮过脸颊,她死死抓住缰绳,心脏狂跳。 终于……可以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