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的第七百年,蔺梵沉搂着第九百九十九个小妾来到月漪面前。 “当年娶你,只是因为你最像洛儿,可现在我找到更像她的人了。” 冰冷的话将月漪瞬间扎醒。 看着眼前这张和故去爱人一模一样的脸,她再也找不到从前的感觉。 蔺梵沉以为月漪离不开他,却不知道,他为他的朱砂痣,她也为她的白月光。 这一刻月漪终于醒悟,替身永远只是替身。 蔺梵沉,根本不是他。 所以这一次,月漪没再像以前一样哭闹挽留,只轻轻朝蔺梵沉点头道。 “那我给她腾地方。” …… 当月漪说出这句话后,蔺梵沉明显狠狠愣了一下。 他的脸色瞬间沉下。 “你确定?” 语气不屑,像是根本不信月漪会答应。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月漪爱蔺梵沉爱到了骨子里,哪怕只是他脸上的点点擦伤都会让她担忧整夜。 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让出这独属于妖王之妻的妖后殿。 可现在,月漪凝视着蔺梵沉脸上的冷漠,这是从前的辞玉绝不会对她露出的表情。 遂轻轻点头:“我确定。” 月漪的回答很笃定,蔺梵沉却紧皱眉头质问:“月漪,你又想玩什么手段?” 他根本不信月漪会答应,甚至还警告道:“七百年前我就说过,我爱的只有洛儿,和你在一起也是因为你有几分像她。” 蔺梵沉嘴中的洛儿是黑蛟族的族长夫人苏洛儿,也是他的长嫂。 作为黑蛟族长的私生子,蔺梵沉从前被处处打压,只能看着心爱的人嫁给自己的长兄。 在苏洛儿嫁人的那天,他带着月漪脱离家族来到九州最蛮荒的北荒,只用三百年就成为北荒妖王。 然后又从四海八荒搜罗和苏洛儿面容相似的女子充斥后宫。 如今,已经是第九百九十九个。 月漪看出,眼前这小妾的确是最像苏洛儿的,所以蔺梵沉也把她宠上了天。 纵容她要星星要月亮,甚至在她挑衅自己不成被打出门后,蔺梵沉还亲自跑来给她撑腰。 月漪看着蔺梵沉那张和辞玉一模一样的脸,到底说不出什么重话,只是开口。 “殿下既然执意如此,我自然愿意成全。” 蔺梵沉闻言,眸中戾气淡下,划过几分了然。 “算你识相。” “本王给你三日,将你的东西收好,搬到偏殿去。” 说完,蔺梵沉便揽着那小妾离开了。 月漪久久站在原地,听见窗外的妖仆窃窃私语。 “殿下本来就是为了月漪的脸才和她在一起的,可笑这人倒贴这么多年,还是比不上人家有苏洛儿的三分神韵。” “这月漪那么爱殿下,哪怕现在搬出妖后殿,以后肯定还会死缠着不放。” “她一只连涂山狐族的族谱都上不了的低等赤狐,占着妖后位置几百年了还不满足吗?” 讥笑的声音肆无忌惮。 所有人都以为月漪只是将妖后殿让出来,却不知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彻底离开。 离开蔺梵沉,离开她自欺欺人的幻想,接受辞玉已经回不来的事实。 心口传来细细麻麻的刺痛,月漪紧了紧随身的玉佩。 玉佩触手生温,是辞玉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记得初见时,月漪还是只第二条尾巴都没成型的小狐妖,被狼妖追咬得只剩半条命,被辞玉捡回家养起来。 可后来天下大乱,魔族在九州肆虐,生灵涂炭。 最后那一战里,他以一己之力阻挡魔族百万大军,自己却力竭而死。 彼时的月漪已经有了九条尾巴,是狐族最尊贵的九尾狐妖,却怎么都救不回他。 她抱着辞玉残破的身子,源源不断的往他体内输送灵力,却也只能无助地感受着他的手渐渐冰凉。 从前不管什么事,只要月漪哭一哭,辞玉永远都依着她。 可那次,她哭着求他别离开,他却只是摇了摇头。 “对不起,小狐妖,以后我护不住你了。” 辞玉死了,月漪的心也死了,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般的空壳。 她也想过追随辞玉去死,可九尾狐的生命太强大,连死都不能自己做主。 浑浑噩噩过了十万年后,月漪又一次躺在战场中央,没等到谁一刀刺下,却等到蔺梵沉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此处危险。” 月漪烦躁地想让他别多管闲事,可一睁眼,却看见了一张和辞玉一模一样的脸。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看着彼此的脸都怔了片刻。 还是蔺梵沉率先开口。 “你也是被抓来参军的小妖吗?跟在我身后,我会护着你。” 月漪没反驳,只是看着他的脸痴痴点头:“好。” 时间便这样一晃七百年。 月漪以为自己能一直这般自欺欺人下去,永远将蔺梵沉当做辞玉的替身。 可就在刚刚,她发现她做不到了。 因为——辞玉不会在她面前搂着另一个女子,不会对她露出那种冷漠的表情,也绝不会对她说不爱她。 蔺梵沉不是辞玉,只是她用来麻痹自己饮鸩止渴的空壳。 苦苦维持的幻想破碎,月漪要去找真正的辞玉了。 如果他不在人间,那月漪就去有他的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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