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我爹拿命换来的三千块抚恤金申请单,想救爷爷的命。 可厂长儿子马少军却当众撕了申请单,逼我晚上去他办公室“谈谈”。 他还将我爹的功章扔进菜汤里,轻蔑地说:“这破烂,我一百块买了,你爹也只配用这个档次的骨灰盒了!” 未婚夫抢过我爹的遗照,递给马少军用烟头烫穿。 他说:“铁英,别死脑筋,马主任看得起你是福气!” 我浑身冰冷,拨通了父亲生前唯一托付过的战友电话。 当我说完一切,几乎绝望地补充道:“我爷爷他……可能撑不过今晚了。” 电话那头沉默一秒,随即传来一声猛虎般的暴怒嘶吼: “去军区总院!现在!就说我孟庆和说的,立刻手术!” --- 听筒里“咔哒”一声挂断,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食堂里,一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在场所有埋头吃饭的工友都愣住了。 马少军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但下一秒,他一把抢过我手里的黑色电话听筒,表情恶狠狠的。 “哎呦喂!老家伙,嗓门大了不起啊?” “还军区总院?你要是能调动军区总院,我就是玉皇大帝下凡!” “有本事你从电话线里爬过来啊,看我不砸烂你的脑壳!” 一通吼完,他举起沉重的听筒,朝着墙上的电话机狠狠砸了下去。 “哐当!” 我还未来得及反应,头皮猛地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大家都来看看!” 马少军一把薅住我的头发,对着围观的工友和食堂大师傅大声嚷嚷。 “现在的女工真是不得了,为了骗厂里的抚恤金,不仅咒自己爷爷死,连北京的大官都敢冒充!” 他扭头朝我冷笑: “你知道军功章有多金贵吗?就你这穷酸样儿?英雄的家属?笑掉我大牙了!” 我感到有热流隐隐从发根渗出,又痛又麻木。 这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马少军从他的厂长爹手里接管了新成立的“经营部”,他就总找借口对我动手动脚。 可他不知道,我爹是孟庆和带出来的兵。 更不知道,这次申请的抚恤金,是要救在朝鲜战场上被冻坏了心肺的爷爷的命。 “你那是什么表情?马主任说的不对吗?” 见我眼神不服,我的未婚夫王强,立马向马少军表忠心。 “你家就是个无底洞,你爷爷早晚拖死你!你爹都死了,还阴魂不散!” “一想到我曾经跟你定亲,我就觉得晦气!” 他骂骂咧咧,也来扯着我的头发,猛地将我拽倒在黏腻的混凝土地上。 “当啷”一声脆响。 一枚用手帕包着的勋章从我上衣口袋里掉落在地,异常刺耳。 我猛地抬起头,正看见马少军伸出他那锃亮的“大头皮鞋”,随意地将勋章踢进了旁边的一盆剩菜汤里。 “什么破烂玩意儿?” 旁边一个正在擦桌子的退伍军人师傅脸色骤变,失声大喊: “住手,那好像是三等功功章,你……” 王强啐了一口,满脸鄙夷: “就这破铜烂铁?去潘家园旧货市场,我能给你们一人淘一斤!” “还给我!那是我爹的!” 我踉跄地起身想抢回来,却被马少军抢先一步,用筷子从汤里捞了起来。 滚烫的油星溅在我脸上。 他打量着沾满菜叶的勋章,突然噗嗤一笑。 “你爹不会就是为了这玩意儿死的吧?那不是傻子嘛!” 说完,他把勋章上黏糊糊的菜叶抹在我脸上,然后死死按进我的头发里。 “喏!这才是你的功劳,戴好了,让大家好好瞻仰瞻仰!” 周围瞬间爆发出刺耳的哄笑声。 眼泪从我眼眶汹涌而出。 怎么不是傻子呢? 我爹就是那个傻子。 这枚勋章是他牺牲前获得的,是指导员冒着炮火从他胸前解下来的。 我爹出任务前说好了,等他回来,就亲手给我戴上。 为什么要失约啊?! 我颤抖着手,想把勋章摘下,黏腻的菜叶和头发缠在一起,根本弄不掉。 我红着眼抬起头,疯了一样冲向马少军,狠狠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 他吃痛,立起手肘就死命朝我脸上哐哐砸。 生铁般的腥味瞬间在我嘴里弥漫开,视线也天旋地转。 可我始终不肯松口。 “不干活,都在这里闹什么?” 身后,厂长马建国手拿搪瓷缸,腆着啤酒肚慌忙跑过来。 听完马少军添油加醋地讲完事情原委,他面色铁青。 “李铁英,立刻给马主任和王强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