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子抵在我唇边,一股甜腻的腥气。 “晚晚,姐姐喂你。”她语调轻柔,用手帕擦了擦自己干爽的眼角,“你受苦了,我这心里啊,跟刀割似的。” 我机械地张嘴,吞咽。 “等你脚好了,我带你去买C家的新款,你不是最喜欢他们家那个蓝色的包吗?” 她自顾自地说着,话题很快滑到了傅九云身上。 “晚晚,我打听过了,傅先生他不是一般的方丈,俗家姓傅,是京市傅家的人,来这儿只是静修。” 她双颊泛起红晕,声音里是藏不住的痴迷。 “我还打听到,他最喜欢下雨天,一个人去后山的凉亭里听风。” 隔天,暴雨倾盆。 母亲和姐姐撞开病房的门。 她们手里拿着一件白色的纱裙,料子薄得能透出皮肤的颜色,另一只手拎着一串铜风铃,边缘泛着锋利的冷光。 “换上。”母亲把东西扔在床上,“去后山凉亭,把这风铃挂上去,就说是你为方丈祈福的一片诚心。” 我脚上的伤口才缝合,每一次轻微的挪动都扯得皮肉生疼。 我摇着头,泪水涌了出来:“妈,我的脚走不了路……真的不行……” 林玥一把攥住我的胳膊,指甲深深陷进我的肉里。 “妹妹,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我的人说方丈今天心情不好,只有后山的风铃声能让他静下来。你帮帮姐姐,就这一次!” “医生说伤口不能碰水,会感染……” 话没说完,母亲一把夺过床头的病历本,当着我的面,撕得粉碎。 纸屑纷纷扬扬。 “你姐姐的前途,比你这条命重要。”她的话很轻,却砸得我耳朵嗡嗡作响,“别装死,这是为我们林家,你必须去。” 她掀开我的被子,无视我的哭喊,强行给我套上那件湿冷的纱裙,像拖拽一件行李,把我从床上扯了下来。 脚沾地的瞬间,新缝的伤口像是全部爆开,剧痛让我眼前发黑。 一个护士冲过来:“你们干什么!病人需要静养!” 母亲立刻换上一副悲痛的表情,抱着我哭诉:“我可怜的女儿啊,她受了刺激,脑子有点糊涂了,总说些胡话,医生说……让她淋淋雨,或许能清醒点。” 护士信了,同情地看了我一眼,退开了。 车停在后山脚下。 她们把我从车里拖出来,扔在湿滑的台阶上。 雨水瞬间浇透纱裙,黏在身上。 林玥把那串棱角锋利的风铃塞进我手里,金属边角划破了我掌心还未愈合的伤。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撑开一把漂亮的油纸伞。 “挂高一点,风吹起来才好听。” “我们在禅房等你。” 她们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里。 我趴在冰冷的石阶上,能清楚地听见脚底的缝合线,在雨水和泥沙的浸泡下,一根一根崩断的声音。 雨幕中,不远处那座禅房亮着温暖的灯火,姐姐正朝着那边走去。 母亲的声音从伞下传来,不大,却足够我听清。 “我们林家能不能翻身,就看你今天够不够虔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