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下个月去边疆支援贫困地区医疗队的事,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不再想想?” 沈竹清低着头,喉咙发紧,她眨了眨眼,努力不让泪水溢出。 “院长,我已经决定了。” 慕院长叹了口气。 “清清,你知道的,自从你父母去世后,我们慕家就一直把你当自己人。阿澈他......” 提到儿子的名字时,他顿了顿。 “他虽然有时候不懂表达,但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待。” “边疆条件艰苦,医疗资源匮乏,一去就是五年......” 亲妹妹。这三个字像刀子一样扎进沈竹清的心里。 她低下头,盯着自己泛白的指尖。 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她永远不会忘记慕容澈发现那叠情书时的表情。 那些从十五岁开始写的情书,藏在她的日记本里,整整八年的心事。 慕容澈站在她卧室门口,手里捏着那沓已经泛黄的信纸,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她不敢宣之于口的爱意。 他向来温润如玉的面容第一次冷若冰霜。 “我只把你当亲妹妹,沈竹清。” 他的声音比窗外的雨还要冷。 “不能对我有非分之想。” 那一刻,她宁愿自己从未被慕家收养,宁愿十五年前那场车祸带走的是她而不是父母。 至少那样,她不会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把感恩变成更复杂的感情。 “院长,我......” 沈竹清刚开口,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门被推开,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却见他目光径直越过她,落在慕父身上。 “今晚我不回来吃饭了,我有一个病人需要照顾。” 他目光自始至终没有落在沈竹清身上,仿佛她只是办公室里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慕院长张了张嘴,他已经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沈竹清低着头,甚至不敢确定慕容澈是否用余光扫过自己。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比厌恶更令人窒息,她卑微到连对方的一个眼神都不敢确认。 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吗,听到了她要去边疆的事了吗? 门关上的瞬间,沈竹清的肩膀垮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转向慕院长。 “院长,申请我已经提交了,手续也都办好了。下个月一号我就出发。” 慕院长看着她通红的眼眶,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不过竹清,无论什么时候,这里都是你的家。” 沈竹清道谢后匆匆离开办公室,她刚出门,就看到走廊尽头有一个身影。 慕容澈靠在窗边,白大褂敞开着,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额前碎发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睛。 她抿了抿唇,那是下楼的必经之路。 自从那次之后,他们之间所有的对话都像在刀尖上行走。 她放轻脚步,打算装作没看见。 “告我状?” 低沉的男声突然在安静的走廊上响起,沈竹清浑身一僵,脚步顿在原地。 “什么?” 慕容澈直起身朝她走来,他比她高出大半个头,靠近时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沈竹清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沈竹清。” 他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哭得梨花带雨就是为了去我爸那里告我状?告诉他我对你很不好是吗?”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沈竹清感到一阵刺痛,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我没有......” 她艰难地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没有告状。” 慕容澈还想说什么,突然一阵清脆的女声打破了走廊的寂静。 “慕医生!” 两人同时一愣,转头看向声音来源,那个女人面容长得极为漂亮,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 女人走过来亲昵地抓住慕容澈的袖子,撒娇般地晃了晃。 “你去哪了?我找你好久了,没看到你,我心都好痛。” 沈竹清看到慕容澈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眼中浮现出她许久未见的温柔。 那种温柔曾经只属于她,如今却给了别人。 “抱歉,临时有点事。” 慕容澈的声音低沉而宠溺,与刚才对沈竹清的冷漠判若两人。 “今晚说好陪你的,我连家里的饭局都推了。” 女子娇嗔地撅起嘴:“那你要补偿我。” “好,都依你。” 慕容澈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然后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离开。 沈竹清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 女人依偎在慕容澈身边,不时仰头说着什么,惹得他轻笑。 他们看起来那么般配,那么和谐,就像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 走廊的灯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沈竹清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之前的慕容澈,会因为她发烧而翘掉学校的课,守在她房间门口送药。 会在她考试前熬夜帮她整理笔记,会在她生日时送她一直想要却舍不得买的画家图谱。 他对她的好,一点一滴渗透进她的生命里,最终酿成了无法言说的爱意。 手机震动起来,是医务处发来的邮件,通知她边疆医疗支援申请的最终审批已经通过,附有详细的出发时间和准备工作清单。 原定下月出发的医疗队需要提前半个月启程,滇南山区爆发了不明原因的传染病。 沈竹清盯着手机屏幕,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抬手狠狠擦去,深吸一口气,回复了确认邮件。 慕容澈,还有十五天,我不会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