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次日,他眼底含情,将新的账单塞进我掌心。 「公司的欠款你帮我还了大部分,过不久,你就不用再去守墓了!」 我牢牢盯着交握的两手,喉间像舔了蜜。 又一个还账日,我揣着存折,冒着风雪赶回家。 却撞见首富正对着小叔点头哈腰。 「许总,季小姐和那位真像......」 小叔抽了一口雪茄,眼神迷离:「再像也不过是个替身,可她妹在床上却比她更像。」 他幽幽一叹了:「晓漫最爱热闹,所以我让漫宁在墓地好好守着她......」 原来,没有欠债没有破产。 他要我守墓,只是因为那里躺着他的爱人,我的......妈妈。 大雪扬扬洒洒,像是穿透皮肉渗进心底。 我抹了把脸,机械地转身,下一秒,一通电话在耳边炸响。 「季漫宁,别养老腊肉了,我养你!」 01 第一次,我没有拒绝周斯越。 沉默半晌后,只低低应了一声,男人的兴奋即便隔着话筒也能听出来。 「真的?那你等我,这几天我忙完就来接你。」 刚挂完电话,黑色的迈巴赫在我脚边停下。 一刻钟前刚分别的男人,出现在我眼前,他身后探出一张与我有几分相似的脸。 「漫宁,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在这?」 我掠过季以微嫌弃憎恶的眼神,小声回答。 「大雪,航班取消了。」 许衍之眉头微皱,往后让了让:「上来吧!」 趁我上车之际,季以微一屁股坐在许衍之大腿根,还故意晃了晃: 在男人吐来的喘气声中,挑衅般开了口: 「姐,你一身晦气,不怕脏了小叔的车啊......」 看着这个自小不亲的妹妹,我扯了下唇。 「那么大了,别在小叔身上撒娇......」 话未落,季以薇突然笑出了声,好像我刚才说了好搞笑的话。 她看着男人俊秀儒雅的脸,一字一句吐出: 「这有什么,更过分的我们也做过......」 几乎同时,脑海里想起小说那句「以薇在床上更像」的话来。 心口微微一颤,细密的疼像丝线一般紧紧缠了上来。 我下意识垂头,生怕小叔看见我泛红的眼眶。 「以薇......不准瞎说!」 小叔明里呵斥,实际宠溺的声音一响起,她便懒懒窝在他怀里不吭声。 只用胜利者的眼神剜着我。 这时,小叔突然轻咳了一声。 要是以往,我早就上前嘘寒问暖。 可这次,我只沉默地等着。 「漫宁......后天就是公司还款日,你先给我二十万,先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我抬眸,直勾勾对上他微微闪烁的眼神。 或许是心虚,对视一秒,他便狼狈地瞥开眼。 「小叔,我没来得及说,守墓的二十万被人抢了......」 「什么!」 季以薇一把拽住我衣领,激动的口沫横飞: 「没钱你回来干什么?你不知道我和小叔已经揭不开锅了吗?为了还债,小叔只差卖X了!」 02 小叔连忙分开我两人。 「漫宁,你别气,你妹向来就是急脾气。」 季以薇以为我是个泥人,还是不依不饶的:「姐,既然你身上没钱,不如去医院卖X养我和小叔吧,反正你皮糙肉厚不缺血。」 我看着她,看着她薄薄的红唇吐出S人语。 而我的小叔,我隐婚的老公,就这么看着。 眼神里似乎还有赞同的意思。 他们一身上百万的衣物,就连车上的矿泉水都是F国空运回来的圣山雪水。 竟然还要我去卖X还钱......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晃了晃破出洞的口袋,反问: 「明明是你肉肥血厚,不如还是你卖X还债吧?」 「季漫宁!」 声音未落,掌风随着呵斥声扑面砸来,左脸被狠狠扇歪。 脑袋嗡嗡响。 我捂着脸,对上许衍之不停晃动的眼神。 竟分不清面上和心口,到底哪个更疼。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过激了,他薄唇抿直,那只手又伸了过来:「对不住,我刚才激动了......但她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下意识后退,咬着唇自嘲。 他好像忘了,我是她亲姐,可她刚刚也叫我去卖X。 也许不是健忘,而是他的眼里从没有我。 车内空调开得很足,可我只觉得浑身冒着寒气。 我在座位上缩成一团,闭上眼,再不管两人的说话声。 片刻后,车门被猛地拉开。 寒风像利剑一般捅了过来。 季以薇指着车门,居高临下命令道:「家里房子渗水,我和小叔要去朋友家借宿,你随意找个桥洞凑合一晚吧。」 我四处望了望,装饰豪华的迈巴赫,四处堆满labululu的定制娃娃。 他们却骗我房子渗水? 恐怕随便一个娃娃够修几十间房子了。 他们真是拿我当瞎子,这么明目张胆地撒谎。 「小叔,雪太大了,睡桥洞,我会死的......」我一边说一边裹紧身上薄得像单褂的卫衣。 许衍之看了车外一眼,面露犹豫。 季以薇眼神一转,插话:「我姐开玩笑呢,大冬天她睡墓地都没事,怎么今天就娇气了?」 话落,她装作要下车的模样:「小叔,要不我下去吧,咱们三个人去别人家总归不太好......」 她下车的动作被许衍之拦住了。 他调转头看我,脸色沉了下来。 「漫宁!你怎么突然变了性子,学学你妹!」 「都是漫漫的孩子,怎么心性差那么大!」 他将我扯着拖下了车,车门砰的合上。 我全部的心神都被他口中的宁宁二字吸引,愣在原地。 直到被喷了一鼻子尾气,才耸然惊醒。 多少个午夜梦回,他一声声喊着我「漫漫」,陪我度过1000个孤寂长夜。 可直到刚才,我才明白。 那饱含情意的「漫漫」喊的也从来不是我。 我被他用装穷的借口逼出去守墓。 我是他爱人的替身。 是他不上心的阿猫阿狗。 是占着他许太太名分的工具人。 却唯独不是他的爱人。 几乎同时,季以薇发来的视频自动播放:「小叔,你要是舍不得,要不回头换我去守墓吧......」 03 「瞎说,你被我养的细皮嫩肉的,怎么能受冻?有你姐在,用不着你!」 憋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突然爆发。 我一边流着泪,一边茫然地走着。 手里的财经新闻正播报着:「以许衍之为代表的许氏集团,净利润增长30%,财报再一次登顶,蝉联全市首富......」 后面的话我听不清,当即拿起手机和墓地那边辞职。 「怎么突然不干了?」 「你宿舍的婚纱照要给你寄回去吗?」 我哑着嗓子,一字一句道:「替我烧了吧。」 毕竟,那不是真的,只是我用电脑合成的。 它们和这债务一样,都是假的,虚假的爱情,虚假的婚姻...... 我通通不要...... 在酒店睡了一夜后,我动身去了许氏集团,我想亲眼见见,小叔口中破产清算的公司是什么模样。 刚到门口,就看到背对着我的小叔正和人聊天。 「许总,还是你眼光好,娶的老婆又娇又柔还听话,羡慕死我们了......」 许衍之低沉地笑着,很是自豪的模样。 「你说得没错,她的确很乖,有时间我带她出来见见你们。」 听到这话。 我疼了一整夜的心口,像是瞬间被治愈。 嘴角下意识牵起一抹笑容,朝着前面走了几步。 局促地理了理刘海,又拍掉脚下的积雪,我喊了一声:「老公......」 空气突然静了一瞬。 前面两个男人顿时转了过来。 那人开口怒斥:「哪里来的疯子,瞎叫什么?谁是你老公?」 我掐着手指,紧张地看向小叔。 可他却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掏出电话呼叫保安: 「23层楼进了一个疯子,身上穿着守墓人的工作服。」 「你们就是这样守门的?」 他眼底的嫌恶和冷漠像两把刀,狠狠扎进我心口。 愤怒和憋屈混着痛意在我胸前激撞,我本能向他伸出手,语带哀求。 「小叔,我是漫宁......」 我不甘心地拔高声音,一遍遍喊着,声嘶力竭像用尽了我全部的力气。 可赶来的保安像恶狗一样,将我一脚踹倒在地。 一边小声和许衍之道歉,一边死死捂着我的口鼻,防止我再说出什么疯话。 头皮被扯得炸开,额头刮过墙角,满脸的血。 突然,一声「老公」突然在耳旁炸开。 我扭过脸。 季以薇一身珠光宝气,站在许衍之身侧,笑盈盈看着我。 见我面露不甘,她故意嗲着声道: 「老公,这人是不是仗着有几分像我,故意来公司碰瓷?」 听到这话,那些职员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难怪,我说她胆子怎么这么大,原来有所依仗......」 「现在的疯女人真多,四处乱认老公,浪得可以,也不看看自己啥丑样,真恶心!」 「要我说,遇上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就该替天行道,刮花她那张脸,看她还在怎么诈骗!」 04 耳边全是讥讽的鄙夷声,我全然不顾。 只死死盯着眉头不断蹙紧的男人,歇斯底里问出口: 「为什么?明明我才是......」 「够了!」 许衍之像是被激怒,沉着脸扬起手,示意保镖将我拉下去。 拖拽间,我脚下的鞋子猛地飞出,直击季以薇的面门。 天呐—— 她气得面色通红,一把抹掉脸上污渍,朝着许衍之撒娇落泪: 「小叔,你看她......」 「那么多人看着,我丢死人了,我不活了......」 说着她便作出一副要撞墙的架势。 许衍之一把将人搂进怀里,软语安慰:「老婆乖......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他喊老婆两个字时,正好撞上我染血的双眸。 许衍之眼神微微一晃,像心虚般别开了头。 我看着他愣了好久,骤然笑出声。 一个月前,他压着我在床上死命交缠,情浓时分喊的「漫漫」不是我。 现在他带出门摆在明面上喊着「老婆」的人,依然不是我。 那我于他,到底是什么呢? 心脏疼得仿佛要裂开。 喉间漫出一片血味。 保镖的怒斥声在耳边此起彼伏地炸开:「疯女人!再不走,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话落,一根电棍迎面砸来,正中头顶。 我佝偻着身子,突然晃了晃。 头顶像被炸开,嗡嗡地疼。 季以薇见我死赖在原地不肯走,眼神一转,露出十分怨毒的笑。 她一步步走进,斜睨着我,用很小的声音开口: 「猜猜我身上这件礼服多少钱?一千万!」 「从来没有什么破产什么清算,都是小叔骗你的!」 她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歪着头炫耀着: 「你以为你和他是隐婚?告诉你,这也是个骗局,因为结婚证上的人是我!」 明明不想流泪,可眼泪唰地横流。 我颤抖着唇,挤出三个字:「我......不信。」 季以薇轻笑一声,偷偷打开手机,放到我跟前。 那张本该写着我名字的结婚证,上面的人的确是她,连名字也是。 我睁着流泪的眼,倔强地看向许衍之,无声问出:「为什么?」 他下意识上前一步,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可视线扫过全场上百名员工时。 顿了顿,还是抿紧唇,沉声发问: 「大客户就要来了!还不把这个疯子拖下去,再等什么!」 季以薇突然后退一步,拔高了声音:「这疯子要是放了,以后怕会顶着我的脸四处行骗......」 这一声下去,那些职员更加义愤填膺。 「剐了她的脸,让她再也不能招摇撞骗!」 「剐脸!就该给这个疯子一点教训!」 我被保安死死压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拿着刀叉向我冲了过来。 银色的道具在白炽灯的折射下,泛着幽幽冷光。 心脏砰砰直跳。 我却像死了一样,没有丝毫挣扎,只幽幽看向许衍之。 「你会后悔。!」 下一秒,身后炸想一道怒音:「我倒要看看,是谁要剐我老婆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