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骨髓的剧痛,从胸口炸开,瞬间席卷了全身。 成才猛地睁开眼睛。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像是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感。 “许三多!” 他下意识地吼出这个名字。 声音却嘶哑干涩,像被砂纸打磨过一样。 眼前不是预想中战地医院的白色天花板,也不是熟悉的野战帐篷。 是昏暗的茅草屋顶。 几根熏得漆黑的房梁上,还挂着蜘蛛网。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柴火的烟熏味。 “妈的......这是哪儿?” 成才心里一沉,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虚弱,前所未有的虚弱感。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滩烂泥,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这根本不是他那个经过千锤百炼的特种兵身体。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最后那一刻。 边境线上,亚热带丛林。 他和许三多在追击一伙穷凶极恶的毒贩。 为了掩护那个“龟儿子”,他扑了过去。 然后......一颗冰冷的子弹精准地钻进了他的后心。 他能感觉到生命在快速流逝。 也能看到许三多那张写满了惊恐和呆滞的脸。 按理说,他应该死了。 可现在...... 成才艰难地转动脖子,打量着四周。 一间小到不能再小的土坯房,家徒四壁。 唯一的“家具”就是身下这张硬邦邦的木板床。 身上盖着一床散发着霉味、又硬又沉的破棉被。 门外,有风灌进来,带着山林特有的清冷。 就在这时,一股陌生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进了他的脑海。 头痛欲裂! 无数混乱的画面在眼前闪烁。 一个同样叫做“成才”的少年,在这大别山里长大的点点滴滴。 打猎、挖野菜、在溪流里摸鱼...... 还有一对早早病逝的父母。 和一个很早就离家去当兵,据说叫“李云龙”的亲叔叔。 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生,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在他的脑子里疯狂地搅动、碰撞、融合。 一个是二十一世纪共和国最精锐的特种部队“老A”的王牌狙击手。 一个是三十年代大别山里,一个挣扎求生的孤苦少年。 “我......穿越了?” 一个荒诞到极点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从床上翻了下来。 手脚并用地爬到门口。 门外,是连绵起伏的青色山峦,笼罩在清晨的薄雾之中。 古木参天,猿啼鸟鸣,一切都透着一股原始和苍茫。 没有公路,没有电线杆,没有一丁点现代文明的痕迹。 他爬到屋角的一个破水缸前。 双手撑着缸沿,看到了水面倒映出的那张脸。 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面黄肌瘦,嘴唇干裂。 头发像一蓬枯草。 只有那双眼睛,还残留着一丝属于老A成才的警惕和锐利。 完了。 成才的心彻底凉了下去。 这不是梦,也不是任务中的幻觉。 他真的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时代。 占据了一个陌生少年的身体。 那个为了战友可以毫不犹豫挡子弹的兵王成才,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这个叫李成才的少年。 李成才......李云龙......大别山......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混乱的思绪。 “亮剑!” 成才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名字,这部电视剧,他和袁朗、许三多、吴哲他们,在训练间隙翻来覆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 李云龙! 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敢跟天王老子叫板的独立团团长! 他的老家,不就是大别山吗! 成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疯狂地搜索着脑海中那份属于“原主”的记忆。 民国二十五年。 对,没错,村里的老人前几天还在念叨,今年是民国二十五年。 1936年! 距离卢沟桥事变,抗战全面爆发,只剩下最后一年! 成才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想起了《亮剑》里的所有情节。 想起了李云龙在苍云岭抗命突围,一炮干掉坂田信哲。 想起了他在李家坡打山崎大队,用土工作业活埋了鬼子。 也想起了独立团的那些悲壮。 骑兵连的最后冲锋。 魏和尚惨死黑云寨。 秀芹在平安县城城楼上那声“开炮”。 还有李云龙最后那令人扼腕的悲剧结局...... 一幕幕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巨大的恐慌和一丝莫名的兴奋,同时在他心底升起。 恐慌的是,他来到了这个战火纷飞、人命如草芥的年代。 兴奋的是,他,一个来自未来的特种兵王,来到了这里! 他不仅知道历史的大致走向。 更清楚地知道李云龙和独立团未来的每一步! 那些遗憾,那些牺牲......是不是都有机会改变? 魏和尚......是不是可以不用死? 秀芹......是不是可以活下来? 李云龙......是不是能有一个更好的结局? 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去! 去晋西北! 去找他那个还没当上团长的亲叔叔!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像燎原的野火,再也无法扑灭。 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也是他在这该死的时代里,唯一能找到的目标和意义! 成才深吸一口气。 山林间冰冷的空气涌入肺部,刺骨的寒意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 他重新审视自己这副孱弱的身体。 不行,太弱了。 别说去几千里外的晋西北,就这身体状况,能不能走出这片大别山都是个问题。 恢复体能! 进行适应性训练! 这是他现在唯一要做,也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作为老A王牌狙击手的所有本事——狙击、伪装、渗透、格斗、野外生存...... 所有的一切,都刻在他的骨子里,融在他的血液里。 身体虽然换了,但这些本事还在! 他有一年的时间! 一年的时间,足够他把这具身体打磨成一把锋利的尖刀! 成才的眼神,从最初的迷茫和绝望,变得无比坚定和锐利。 他扶着墙,挣扎着站了起来。 双腿还在打颤,胸口的伤也在隐隐作痛。 但他站得笔直,像一杆即将出鞘的标枪。 他望向北方。 那里是黄土飞扬的战场。 是他那个便宜叔叔即将“亮剑”的地方。 “李云龙......” “等着我,我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