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得牙痒痒。 身为侯府千金的我零落成泥,被夫家抢了孩子,连作妾室都成了妄想。 而恶仆的女儿却从小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十指不沾阳春水,世家公子随便挑。 好不容易认亲回府,亲娘顾不得我在外漂泊的心酸。 反而一个劲心疼她捧在手心里的养女,生怕她受一丁点委屈。 只因我要惩治当初换了孩子的恶奴。 我娘双掌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便苦口婆心地劝我放下仇恨:“晚晴,得饶人处且饶人,赵嬷嬷她毕竟是晚禾的生母,也养了你这么多年,难道有两个娘亲疼你不好吗?算娘亲求你了,娘都不计较她换走娘亲生骨肉这件事了,你也别计较了好吗?” “姐姐,娘亲都这样求你了,难道你叫阿娘寒心不成?” “晚禾,只要你姐姐愿意放下仇恨,叫娘做什么都行!” “娘!” 假妹妹被我娘搂在怀里,宛若一对亲母女。 只有我,像一个外人。 我泫然欲泣,刚想拿出对付男人的手段。 没承想,我哥荣昌候的脸色冷了几分,摔碎了手中的瓷碗。 瓷碗的碎裂声在我脚边炸响,吓得我一哆嗦。 “你回来做什么?早知道叫你死在外面!一回来搅得家宅不宁,姐妹不和!” 我娘乘胜追击: “好孩子,你是侯府血脉,以后自然什么都有,而你妹妹只有我们的宠爱。你妹妹良善,若你不饶她生母,你想过你妹妹该怎么办?晚晴,你答应娘,娘以后疼你。” 不动声色地抽出阿娘紧攥着的手,我敛了眉目。 但仍存有一丝希冀,退后一步:“那我可以不计较,亲事呢?亲事还我就好!” 阿娘一听我问亲事,一下子沉了脸:“晚晴,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这可是指腹为婚的亲事,一早就同谢家定好了的!” “既然是指腹为婚,自然是我的婚事,缘何落到妹妹头上?” 侯府将我找回来,却依然承认她侯府千金的身份,只说我身子弱,从小在庄子上养身体。 仆妇的女儿,颜色普通,要不是锦衣华服,扔到丫鬟堆里都找不到。 而我容颜娇美,即便是素面朝天,别一支最普通的木簪也难掩千娇百媚。 眼波流转间,可让无数男人魂牵梦萦。 可女人再美,又有何用? 没有家世,只有沦为被送来送去的玩物。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一个贪图富贵的恶仆。 她钻了空子,偷偷换了主家的女儿。 何其可笑! “晚晴,那谢家三郎外面早有了狐狸精,未成亲就有了外室,那小贱蹄子甚至生了贱种。这样的亲事,阿娘怎么忍心将你许配给他!” “是啊,姐姐。若非娘亲是谢老夫人的手帕交,谢三怎么肯交出他的心肝,送过来敲打一番。娘也是不忍见你受委屈。为了敲打那狐狸精,妹妹我连身边最忠心的大丫鬟都折了,好在那***也没落什么好下场,摔落山崖,尸骨无存。” “只恨那外室生下的贱种,有谢三护着,娘亲不忍心你嫁到这样的人家!” 母亲绞着手帕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把那女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她们一口一个贱种,一口一个***。 我蓦地呼吸一窒,痛得发紧。 曾几何时我也是她们口中的***,为了一口饭吃,放下尊严伏小做低,处处讨好男人。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叹了一声:“都是苦命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阿娘跳了脚:“晚晴,娘真是对你太失望了。一个贱籍女子,一个是你妹妹,你却偏帮着一个***,真是尊卑不分!” “尊卑不分?”我苦笑一声,“一个仆妇的女儿也是侯府千金,千娇百宠,晚晴实在愚钝,不知何为尊卑不分!” 一下被人戳到了痛处,陆晚禾捂住心口,拼命挤出几滴泪。 “阿娘,都怪我不好,不仅抢了姐姐的身份,还抢了姐姐的亲事,要是没有我就好了。” 她软了身子,跪倒在我面前。 “姐姐,千万别怪阿娘,要怪就怪我吧,等妹妹走了,姐姐就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千金。以后我离开侯府,阿娘,哥哥千万不要想晚禾,千万要保重!” 她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儿啊!” 阿娘扑过去与陆晚禾哭作一团。 “你走了娘该怎么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