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去茶店村执行任务,被安排住在胖丫家里。 却被一个二百多斤的村姑算计了。 醒来后已经是大半夜了。 两个人光溜溜地躺在那里。 胖丫的妈,哭着喊着说自己闺女的清白没了。 虽然他遭了算计,但是毕竟胖丫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只好负起责任来,承诺了要娶她。 第二天,天不见亮,他就回组织上打了报告,把人给娶了。 他对胖丫只有责任,没有任何感情,所以哪怕现在他已经是团级干部,有了家属随军的资格,依然没有让胖丫来部队家属院。 甚至事情都过去了五年了,到现在想起来,他还有一股屈辱感。 一个两百多斤的胖丫骑在自己身上。 换谁,谁不屈辱? 领导和父母都觉得他这件事情传出去不光彩,让他结婚的事情不要声张。 除了几个领导和他在部队当师长的父亲还有家人以及跟他关系好的几个哥们,整个军营谁都不知道他娶媳妇的事情。 但是如果有人问起来,谢中铭还是撒不来谎的。 他老老实实回答,“娶了。” 不仅娶了,他每个月还要往茶店村寄生活费。 他当排长的时候,四十八块钱的津贴,他只留了十块钱在身上,其余全寄给胖丫。 现在当了团长了,一百四十八块钱的津贴,他也寄了整整一百块钱回去。 也算是弥补胖丫。 这么些年,就算是有假期,他也一次没有再去过茶店村。 想到胖丫两百多斤体重,身上的肉都在抖。 他是很抗拒的。 这些年,茶店村的村长和胖丫的妈,经常寄信来说,胖丫在外面惹了是不少是非,不是偷别人鸡鸭羊被抓,就是偷别人钱被抓。除了每个月的津贴,他经常多寄很多钱回去,帮胖丫赔钱善后。 这个胖媳妇,真是让他头疼得厉害。 乔星月瞧着谢中铭硬朗又帅气。 即使坐在病床上,身姿依然挺拔如松。 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铁血方刚之气。 干净利落的五官,俊得没话说。 年纪轻轻就是团长了,娶的媳妇肯定也很漂亮吧。 乔星月又说,“你这个情况,等伤口愈合之后,想要恢复性功能,还得继续治疗。要不要写信回去告诉你媳妇,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想到自己那个肥肥胖胖的媳妇,谢中铭面色一沉。 这四年来,他一封信也没有给胖丫写过。 虽然他一心当兵,没想过男女之事。 但自古以来,都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不求自己的对象,能像乔大夫这样又漂亮又能干,但至少不要是好吃懒做,坑蒙拐骗,惹是生非,胖成两百多斤的样子。 这件事情他也不准备告诉胖丫了。 本来他也没打算再和胖丫,有什么实质性的夫妻关系。 他只管每月准时给她寄钱回去就行了。 就算真的断子绝孙,也不重要了。 病床边上的乔星月大概是真的累了。 见到边上有张椅子,她挪过来坐下来,“我歇会儿。” 连续三天两夜开展抢救工作,乔星月没合过一次眼。 这一坐下,不知不觉趴在谢中铭的病床,睡着了。 有小护士找过来,“乔大夫......” “嘘!”谢中铭朝那小护士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们乔大夫是不是一夜没睡?” 小护士如实说,“可不止一夜,乔大夫从前天早上赶到救灾现场,就没合过一次眼。” 谢中铭看着乔星月。 这女同志真是把自己当铁人了吗? 瘦得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还能硬撑三天两夜? 他对小护士说:“让她在这歇会儿吧。” 小护士想着乔大夫确实三天两夜没合过眼了,便小心翼翼地掩了帐篷的帘子,退出去了。 向来没多看任何女同志一眼的谢中铭,在煤油灯下,又多打量了乔星月一眼。 给他做手术的时候,她的手法干脆又利落。 这会儿睡着了,又像是一朵百合花般静谧。 夜风掀起帐篷的帘子,冷飕飕地刮进来。 谢中铭四处望了望。 他身上只有一条毯子,可他没穿裤子,不能拿给乔大夫盖。 只能脱下自己的军绿色外套,也不知道乔同志醒来后会不会嫌弃,直接盖在了她纤细单薄的后背。 这里是山唐镇地震灾区。 他所在的部队距离灾区很近。 所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他们部队出动了几千人员,来参加此次的救灾行动。 虽然心系着外面的灾情,但他都这样了,只能老老实实躺在这里。 这会儿受伤的地方,疼痛难眠,眼睛直接睁到了天亮。 煤油灯也刚好燃尽了。 乔星月是被一声激动的叫喊,朦朦胧胧中被惊醒的。 她连续三天两夜不眠不休,又处于高强度的抢救工作中。 这会儿就算是被惊醒了,意识依然处在浑浑噩噩中,更是没有办法立即睁开眼睛爬起来。 意识上,她想醒过来。 疲惫的身体,又不允许。 只听见又有人说话。 “中铭哥,我听说你受伤了,伤得严重吗?” “嘘!” 谢中铭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看向趴在他床边的乔大夫。 乔大夫忙了三天两夜,在他床边总共趴了不到五个小时。 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伤员等着她,就怕她累坏了。 浑厚有力的声音,特意压低了许多,“小声点,乔大夫在睡觉。” 进来的这位女同志,是谢中名父亲谢师长老战友的女儿,也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邓盈盈。 谢中铭的一双眸光落在乔星月身上。 一秒,两秒,三秒...... 邓盈盈特意数了数。 他的目光竟然在这个女同志身上停留了三秒钟。 要知道中铭哥平时从来不会多看,任何女同志一眼。 而且中铭哥的外套竟然披在女同志的身上。 顿时让邓盈盈心中警铃大作。 谢中铭本来想让乔星月再多睡一会儿的。 为了救治伤员,她三天两夜没合过一眼,别说她是个女同志,就是许多男同志也吃不消。 谁料邓盈盈这一吵,乔星月揉了揉脑袋爬起来了。 那件披在身上的军绿色外套,掉落在地上,乔星月这才发现,天怎么都亮了? 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把衣服捡起来搭在椅子上,看着谢中铭问,“谢同志,你怎么不叫醒我?” “中铭哥,她是谁啊?”邓盈盈上下打量着乔星月。 部队里什么时候来了一位,如此肤白貌美的女同志? 邓盈盈脸上的笑容几不可察地顿了半秒,她自小在大院里被夸着长大,还从没被谁这么轻易地比下去过。 这女同志是哪个部队调来的?瞧着年纪不大,长相着实很出挑。 邓盈盈落在乔星月身上的目光,难掩审视和轻微的敌意。 乔星月只是看了邓盈盈一眼,便明了。 这姑娘要么是谢同志的爱慕者,要么是谢同志的媳妇。 乔星月向来干脆利落,直接问,“谢同志,这位是你媳妇?” 要是真是谢同志的媳妇,那就更好了。 谢同志伤在特殊部位,术后要定期换药,排尿后又要及时清洁消毒,并且要随时观察伤口愈合情况。 这些事情虽然简单,但是很繁琐,又涉及到谢同志的隐私。 由谢同志的媳妇来做这些事情,最合适不过了。 听到她这句话,邓盈盈顿时喜上眉梢。 她悄悄往谢中铭身边凑了凑,胳膊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袖子,谢中铭已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寸,拉开了距离。他语气平淡,“乔大夫,她不是我媳妇。” 邓盈盈的语气带着点亲昵的熟稔,“乔大夫,我跟中铭哥打小一起长大,跟亲兄妹一样,算是家属吧。” 邓盈盈脸上的笑淡了些,转而仰头对乔星月笑,“乔大夫别见怪,中铭哥就这性子,对谁都冷淡。我听说中铭哥受了伤,特意来瞧瞧,也好搭把手照顾着。” 她说着,又转向谢中铭,声音软了几分,“中铭哥,你跟乔大夫认识,是在救灾的时候?她医术看着就厉害,你的伤......” 心里却暗忖:中铭哥从来懒得跟人解释这些,今儿个特意说的这么清楚,难不成是怕乔大夫误会? 他对这乔星月,果然不一样,她捏着衣角的指尖悄悄收紧。 要知道,中铭哥跟那个乡下胖丫的婚事,本就名存实亡,谢家和谢叔都劝着他早点离婚呢。 她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怎么能突然S出个乔星月? 这时,有人在外面慌慌张张地喊乔星月。 乔星月想着既然这不是谢同志的媳妇,她也没必要交代她,要如何替谢同志做伤口护理的事情。 她朝外面应了一声,便急匆匆走出去了。 一眨眼的功夫,就瞧不见她的身影了。 谢中铭望着飘动着的帐篷帘子,叹了一口气。 方圆十里,都是灾情。 不知道倒塌了多少间屋子,伤亡了多少百姓。 他也想和乔大夫一样,参与到抗震救灾的工作中。 无奈他伤到特殊部位,只能躺在这里。 邓盈盈瞧着他望着乔星月离开的方向久久凝视,心里又一酸,“中铭哥,你和这位乔大夫什么时候认识的?你的手术是她给你做的吗?” “你不留在大院当你的大小姐,跑来这里做什么?” 邓盈盈被谢中铭冷硬的语气问得一噎,眼圈瞬间就红了,带着几分委屈和不服气道,“中铭哥,我听说你受伤了,心里着急,就想过来看看你。而且......而且抗震救灾这么大的事,我也想过来出份力,不能总在大院里当娇小姐啊。” 邓盈盈一出生,母亲就难产去世。 父亲又在一次任务中,为了救谢中铭的父亲谢师长,牺牲了。 六岁后,她便被谢家收养。 因为嘴甜,讨人喜欢,谢家人一直把她当亲女儿宠着,家属院相熟的人都知道,她就像是谢家的大小姐一样。 邓盈盈心里堵得慌,继续违心地夸赞道,“中铭哥,那位乔大夫看起来长得又漂亮,又很能干的样子。抗震救灾的工作当中,我会多多向她请教学习,不怕苦,不怕累,争取多做点有意义的事情的。” 谢中铭不能去参加救灾工作,心里着急,却无可奈何。 加上邓盈盈在他面前晃悠,更让他烦躁。 他冷冷说了句,“我劝你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别在这里给大家添乱。” 邓盈盈心里难受,却倔强道,“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也能抗震救灾的。 谢中铭头眼皮也不抬一下,“你有见过穿着裙子,把自己打扮得像洋娃娃一样,来参加抗震救灾的?” 邓盈盈瞬间哑口无言,“我......” “出去!我要换衣服了”谢中铭语气强硬。 直到邓盈盈出去了,他才觉得空气新鲜了许多。 家里人一直劝他,茶店村那个好吃懒做惹是生非的胖丫,做人不行,思想也不行,干脆花笔钱跟胖丫把婚离了。 像胖丫这种人品不行的军嫂,跟组织上打报告离婚,组织是会批准的。 家人又劝他,离了婚和邓盈盈处对象。 谢中铭抗拒得很。 想到这件事情他心中烦躁,又心系着外面的灾情,久久无法睡着。 ...... 山唐村的正午,没有一丝阳光。 天空阴沉沉的。 到处都是废墟。 “嗡嗡嗡......” 一声老牛低鸣的声音,忽然彻响山谷。 老人常说,地底下住着一头地牛。 刚刚那个声音不是真正的老牛低鸣,而是大地摇晃时发出的低鸣声。 “又地震啦,又地震啦!” 在这之前,今天已经有过两次余震了。 乔星月和两个战士,一起抬着一个伤员要返回安置点。 眼前危房晃动。 地动山摇。 有瓦片梁柱倒塌下来。 乔星月站都站不稳。 灰土铺天盖地,一根大木桩朝着担架倒塌了。 那木桩直直的朝乔星月的头上砸过来。 忽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