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恍惚间,我看到了苏朗琛着急向我走来的身影。 从医院中清醒过后,我却听到了他和他兄弟荀毅的对话。 “方瑾卿的腿明明还能治好,你为什么要让人把她的双腿截肢,她以后再也跳不了舞了!” 苏朗琛冷淡开口。 “只有让她彻底跳不了舞,首席才能是曲梅的。” “等到曲梅拿到这次的最佳首席,我会用一生来补偿她。” “苏总夫人的位置,不比一个跳舞的主席好?” 下肢的幻痛都比不过此时我的心痛。 本以为我得到了苏朗琛的爱,没想到是裹着糖的砒霜。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为曲梅铺路。 既然如此,那我便成全了他对曲梅的爱,就此放手。 1、 我摸向双腿的地方,发现正如苏朗琛所说的那样。 我的双腿,早已不在。 我几乎崩溃的瘫软在床上。 而门外的苏朗琛还不知道我已经清醒了过来。 荀毅对于苏朗琛的态度无比的愤怒。 “要是她知道了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是你,你觉得她还会愿意嫁给你吗?” 苏朗琛语气坚决。 “我没有办法,只有这么做,曲梅才能拿到她想要的。” “我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心软,更不能手下留情。” “更何况我相信瑾卿,她会愿意嫁给我的。” “苏夫人的位置,不是她一直所求的吗。” 荀毅觉得自己几乎不认识面前的苏朗琛。 这个面色冷淡的男人,怎么会如此的残忍去觉得一个人的生死。 “苏朗琛,你简直是疯了。” 荀毅愤怒的砸向了苏朗琛身后的墙壁。 嘭的一声,闯进我的耳朵。 他们两个人的谈话不欢而散。 我抓紧闭上了眼睛,现在的我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苏朗琛。 苏朗琛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他的手轻抚过我的眼角,又温柔的将我身上的被角掖了掖。 抓住我的手,放在他的唇角亲了亲。 这样子就像是刚刚经历过生死的爱人之间的怜惜。 可这些动作在我的心里,满是对我变成如今这样的歉疚。 为什么要演的如此的深情,如今我所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是拜他所赐。 不过就是一个舞团的首席之位,她想要,我便可以给。 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明明知道,我为了跳舞,牺牲了多少。 他明明知道,跳舞是我这辈子唯一的追求。 我真的很想睁开眼睛,问他一句。 苏朗琛,你真的爱我吗? 可现在的我连质问他的勇气都没有。 2、 第二天一早,我躺在病床上发呆时,曲梅走了进来。 她手里拿着果篮,还拎着一个盒子。 脸上带着笑容,骄傲无比的走到我面前。 “卿卿姐,我听说你变成现在这样,我马上就来看你了。” “这是我带给你的水果。” “哦,对了,这是舞团新发的舞鞋,我特意带给你的。” 说着,她突然捂住嘴,看了看我的下半身。 然后故意装作反应过来的样子,对着我说。 “卿卿姐真是对不起,我忘记了你的腿没有了。” 我抬眼看向她,曲梅这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刺痛了我的双眼。 “滚出去。” 曲梅的脸上带上了一抹委屈,她看着我,眼中带泪。 “卿卿姐,我真的不是故意提起这个的。” “我知道错了,我跟你道歉。” 她无赖的在我的身边继续带着。 而我根本不想和她有任何的牵扯。 “卿卿姐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这个现实,可是人总是要往前看。” 我冷眼看向她,心中最后一丝耐心即将逝去。 “曲梅,你在我面前得意什么?” “就连得到舞团首席的位置都是要我失去双腿才可以。” “滚出去,我不需要你的安慰。” 我手指向门的位置,对她下达最后的通牒。 可曲梅仍是不肯走, “卿卿姐,我觉得你现在需要我的陪伴。”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 “但是我会带着你的期望,带领舞团拿下这次比赛的冠军。” 我彻底忍耐不住,将她带来的果篮举了起来。 毫不留情的扔在她的身上。 “滚!” “滚出去!” “我不需要你的安慰,你给我滚出去!” 果篮上的刺将曲梅的额头刮出了一抹血痕。 而我这激烈的动作也将门外的苏朗琛吸引了进来。 他一进门便看到了蹲在地上捂着额头的曲梅,顿时紧张的走到了她的身边。 “梅梅,你怎么了?” 曲梅不肯抬头,但是鲜血已经开始滴向了地上。 苏朗琛瞬间急了,他强制着将曲梅的脸对着他。 血迹顺着曲梅的脸滑下,他转头看向我。 “方瑾卿,你疯了吗?” “曲梅马上就要出国了,你这样对她,她还怎么比赛?” 我盯着苏朗琛眼底的震怒,忽然笑出了声。 那笑声破碎又沙哑,像一把生锈的刀在刮擦玻璃。 他皱紧眉头,似乎第一次看不懂我脸上的表情。 曲梅趁机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朗琛哥,是我不好,不该提跳舞的事......" "住口!" "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假惺惺,还故意拿舞鞋来恶心我。” “苏朗琛,你护着这种人,不觉得脏了自己的手?" 他的脸色瞬间冷下来,像是被触怒的兽。 我以为他会像从前那样捏住我的下巴逼我道歉,却见他突然伸手按住曲梅的肩膀。 语气里带着某种宣誓般的坚定。 "瑾卿,你以前不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 “梅梅马上要代表舞团去国外参赛,你现在闹脾气,只会让外人看笑话。" "外人?" 我重复这两个字,忽然觉得荒诞至极。 原来在他眼里,我早已是 "外人",而曲梅才是需要维护的 "自己人"。 喉间泛起腥甜,我扯过床头的呼叫铃狠狠砸向他,金属外壳擦过他耳际砸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方瑾卿!" 他终于动了怒,三步跨到床边攥住我的手腕, "你闹够了没有?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还有半点首席舞者的优雅?" "优雅?" 我盯着他指节泛白的手,忽然张开嘴咬了上去。 铁锈味在舌尖蔓延,他吃痛松手,我趁机抓起枕头砸向曲梅, "滚出去!你们都给我滚!" 病房里乱作一团时,护士终于听见动静冲了进来。 苏朗琛捂着流血的手退到一旁,看着我被护士按在床头注射镇静剂,眼神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意识模糊前,我听见曲梅带着哭腔说,“朗琛哥你的手要不要紧?" 而他的回答轻得像一片羽毛:"别管我,先照顾好你自己......" 3、 傍晚,陪着曲梅的苏朗琛终于回到了医院。 镇静剂的药效已经过了,我靠在病床边上,看着窗外的景色。 他坐到了病房里的沙发上,沉默了片刻后,他开口。 “明天我会送曲梅去机场,等我回来,我带你去看假肢。” “等你彻底恢复好,我们就结婚。” 他的话轻描淡写,仿佛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施舍。 我看向他,眼神中尽是失望。 “苏朗琛,你爱我吗?” 苏朗琛愣了一刻。 他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问这干什么?”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不爱又怎么会还在一起?” 我苦涩的笑了笑。 他没有正面回答。 但是这些已经是回答我了。 我的心中自然也有了答案。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曲梅在我们的感情之间又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我幻想过无数次我和苏朗琛幸福美满的走到最后。 但幻想始终都是幻想。 现实永远都是残酷的。 早上,荀毅走了进来,他看着我眼神坚定。 “瑾卿,你决定好了吗?” 我摸了摸什么都没有的下半身,点头。 ...... 苏朗琛按照约定来到机场送去国外比赛的曲梅。 苏朗琛看向曲梅,认真说道。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等你回来之后,我就会和方瑾卿结婚。” 曲梅顿时皱眉。 “为什么?” “难道你不爱我吗?你为什么还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她现在已经是个残疾人了,你为什么还要和她结婚?” 苏朗琛默了默。 “曲梅,瑾卿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这是我最对不起她的一次。” “我要补偿她。” 曲梅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广播站播报了她的航班号,将她口中的话全部堵住。 随后她转身,走向了登机口。 苏朗琛回到了医院。 他推开病房门,发现里面并没有人,而卫生间的门正在紧闭。 他以为我在卫生间里,便随意的坐在了沙发上。 可是等了半天,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任何的声响。 他推门而入,并没有我的身影。 他立马跑到护士站,指着我的病房门询问着护士。 “看到2902病房的病人了吗?” 护士摇头。 “没有。” 他正着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荀毅跑了过来。 他的呼吸都没有喘匀,对着苏朗琛大声喊道。 “朗琛不好了,瑾卿她,跳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