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改释放时,妻子已改嫁,我无家可归。 妻子念及旧情,让我住在她家仓库,我感动不已。 一日,我无意听见她与现任丈夫交谈。 “你让他住在家里,就不怕他知道当年是你设圈套陷害他?” 妻子冷声道: “当年的事,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你个傻爷们,他可是劳改犯。” “让他在外面流浪,万一听到些风言风语,保不齐他会做出什么事呢。” “这也是为了咱俩考虑,给他的容身之处,他还得感激咱们呢。” 我攥紧双拳,指甲嵌进肉里,一切都有了解释。 当初就是她让我去给岳母家送白菜,才撞见了小姨子洗澡。 听到身后的院门打开,一个声音传来。 “姐夫!” 1 背后突然传来小姨子的声音,惊的我手中的水盆掉在了地上。 听到声音,李萍掀开门帘走了出来,看见我的时候,脸色一变。 “你站这里多久了?” 我装作什么都没听到,“路过,去打水。” 她的脸色稍微缓和,转头看向小姨子。 “你个死丫头,这么晚了,来有事啊。” “听说姐夫出狱了,我来看看他。” 跟着她的话,我也回头仔细打量了小姨子。 五年没见,她已经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 水灵灵的大眼睛,小白格花衬衫,黑色的确良裤子,一条大麻花辫。 无论气质还是身段,像极了后来的港台明星,周慧敏。 我直白的目光盯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害羞的低下了头。 李萍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拧住了我的耳朵。 “你这个死流氓,五年了,还死性不改。” “我警告你,再敢打我妹妹的主意,小心我把那块给你剁了喂狗。” 我抓住她的手腕,从中挣脱出来。 “李萍,我说过,当年我没有偷看,你要再污蔑我,小心...” 李萍打断我的话,“行是,陈江河,你长能耐了啊。” “你要把我怎么样?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个劳改犯,我不收留你,你就要睡大街了。” “你要是再敢打我妹妹的主意,你就给我滚出去。” 我在心底暗忖,“原本这家也是我的,现在却被别人占据,还要把我赶出自己的家。” “如果不是你陷害我,我的人生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好了,姐,你别瞎说了。姐夫不是那样的人,我也重来都没有怪过他。” 小姨子替我说了句话。 我还记得那件事发生之后,小姨子本来没有在意,后来更是在他们一家人对我破口大骂时候站出来。 说相信我的人品,不想让他们再追究。 奈何我还是被李萍和她的家人连打带骂,扭送了派出所。 李萍大怒,“住口,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死丫头。” “你忘了你这么多年受过的委屈!你都成了街坊邻居的笑柄了!” “你看看你,都二十三了,谁敢娶你!” 那个年代,女孩子的贞洁很宝贵,谁家姑娘要是出了点什么事,风言风语都能压死人。 小姨子低下了头,眼中带着泪花。 “小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给你带来这么大的负面影响。” 我走过去,轻声安慰。 “姐夫,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李萍轻蔑的看着我,“你少在那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不想再和她争辩,听到是她陷害我的那一刻,我对她已经彻底死心,仅存的一点感激之情也消散殆尽。 2 小姨子李雪回去的时候天色已晚,送她回去的路上,我还是决定将当年的事告诉她。 我笃定善良的她一定不会和李萍沆瀣一气。 “李雪,我想告诉你个事。” 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一脸好奇。 “什么事?姐夫。” “当年我无意冲撞你洗澡,是你姐一手策划的。” “他趁着你洗澡,让我给你家送白菜。” “你妈特意让我卸在仓房,那时候,你正在里面洗澡。” “小妹,你不觉得蹊跷吗?你大叫的时候,他们马上冲进来制服了我。”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姐和你父母做的一个圈套。” “目的就是把我送进去,她好和她的姘头*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她一脸不可置信,张大了嘴巴。 “姐夫,你说的是真的?” 我点点头,“就在今晚,我亲耳听他们说的。你相信姐夫说的话吗?” 小姨子咬着嘴唇,身体微微颤抖。 “我信你,姐夫。” “这么多年只有姐夫对我最好。” “我不怕那些流言蜚语,自从你进去那一刻,我就很自责。” “我一直在想,等你出来我一定好好弥补对你的亏欠。” “现在你丢了工作,我姐也和你离婚了。你要是不嫌弃我,我愿意给你做老婆。” 我愣在原地,想不到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好久我才回过神来。 “别闹了,小妹,你姐夫我是劳改犯,别人避之不及。” “再说,我也不需要你对我补偿,或者是心怀歉疚和我在一起。” 小姨子拉住我的胳膊,一脸认真。 “姐夫,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总说自己是劳改犯,你是好人。” “你看我,现在不是也没人要我吗?所以咱俩在一起正好。” “而且我也不是出于可怜你才要求和你在一起。” “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心情复杂,看着她真挚的脸。 “李雪,这件事我需要点时间考虑。” 她松开了我的胳膊,低下了头,有些失望。 “好,姐夫。无论你选不选择我,我都尊重你。” 很快到了她家的那条小巷。 那时候家家户户还没有电视机,夏天的晚上,街坊邻居都会聚在外面聊天扯闲话。 还没走到近处,我就听到了那些邻居在那里扯老婆舌。 “听说没,当年和李雪有一腿的那个陈江河出来了。” “要说当年老李家做的也是太不地道了,家丑而已,何必搞得满城风雨。” 另外一人也凑上来,“对呗,小姨子的屁股本来就有姐夫一半。” “嗯嗯,可能背地里俩人不知道搞过多少次了,李家人实在气不过,这才把陈江河送进去。” “可怜了那个小妮子,到现在还嫁不出去。” “一个烂货,谁敢要啊。” 我听着这些话,心里燃起了熊熊怒火。 小姨子低着头,我听到她轻微的啜泣。 我要走上前理论,小姨子拉住我,“姐夫算了,她们经常这样,我都习惯了。” 我扒开她的手,“有姐夫在,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这些烂气了。” 我大步走上前,刚开始那些人还没认出我。 直到我张嘴说话。 “你们把刚才的话有种现在再说一遍?” 我冷笑着看着她们,片刻之后,她们认出了我。 像看瘟神一样看着我,那时候,劳改犯的威慑力很强大。 谁都害怕蹲过监狱的人报复,那时候社会治安不太好,全国各地的悍匪事迹口口相传。 众人避闪不及,我指着他们的鼻子大骂。 “再让我听到你们扯老婆舌,我撕烂你们的嘴!” “我不介意再进去一次!听到懂了吗?” 那些人像躲瘟神一样,四散而去。 小姨子走过来,泪眼汪汪的看着我,“姐夫...” 将她送到家门口,我看着她,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以后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 3 知道了是谁害我,这个“家”我是一分钟也不想再多待。 我手握着狱长当初给我的推荐信。想起出狱那天他对我说的话。 “回到社会如果没有生计,记得回来找我。” 这一句承诺是我三年来,积极改造换来的。 我拿着推荐信找到狱长,他很爽朗的把监狱里废品收购的活给了我。 “好好干,凭你的踏实劲,肯定会越来越好。” 有了收入来源,我搬出了曾经的家,也再不用忍受李萍动辄大呼小叫的奚落。 一台人力车,一个暴汗的男人,每天穿梭在大街小巷。 小姨子总是给我送饭,帮我擦脸上的汗,“姐夫,别太拼。” 日子越过越踏实,钱包也越来越厚。 我用了一年时间,成了当地第一个万元户。 我和小姨子也走的越来越近,日子越来越美好。 然而,我过的好,总会有人看不惯。 县城的纸箱厂突然不收我的旧报纸和纸箱了。 这一切都是身为纸箱厂生产主任*搞得鬼。 *站在纸箱厂门口,指挥着门卫,“把他那破车给我推一边去,别在厂门口碍眼。” 门卫两个人粗暴的把我的车推走,掀翻,车上的废纸箱散落一地。 “陈江河,你一个劳改犯,凭什么成为万元户?” “要不是你,李萍也不能天天骂我。” 我愤怒的攥紧拳头,“你说谁劳改犯?有种你再说一遍!” 他不屑一顾,“怎么?劳改犯还不让人说?死流氓,劳改犯!” 我再也控制不住,就要上前动手。 他全然无惧,“怎么?死劳改犯,你还想动手?信不信我报警让你再进去蹲两年?” 就在我即将爆发之际,给我送饭的小姨子赶到。 她哭着拉住了我,“姐夫,别动手,和这种人不值得。” 我回头看了看她,终是放下了举起的拳头。 *见状更加嚣张,指着小姨子的面骂道。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你姐嫁给了我,我才是你姐夫!” “你还对这个害你的死流氓念念不忘是吗?” 纸箱厂离李萍家很近,争吵声惊动了李萍。 匆忙赶来的她不分青红皂白,跟着数落起小姨子。 “烂货,老娘玩够的男人你也惦记!” “真是个小烧蹄子!” 本来看在小姨子的面子上,我已经不打算跟她再计较以前的事。 既然她如此,我也不再想惯着他们。 我走上前去,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李萍的脸上。 “李萍,你以为当年你做的龌龊事我不知道吗?” “你们再来招惹我,小心我让你们销户!” *看见双眼猩红的我,胆怯了,他拉住李萍的胳膊往后靠了靠。 我一把将李雪揽在怀里。 “还有,李雪从现在起是我的女人!” “你们再敢出言不逊,我就把你家房子烧了!” “本来就是我的房子,我不住,你们也别想住!” 三年的帐,也该清算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