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三揉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台上的她,这是我结婚九年的老婆? “下面有请苏雨柔博士带来最新学术科研成果,《脑干损伤修复术》。” 我,一个服务员。 她,星光闪闪的医学博士。 手中的茶盘跌落在地。 她顺着声音看到我,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恢复成寒冰。 领班走过来,“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赶紧收拾干净。” 她低声和工作人员交代着什么。 不一会,我被工作人员赶出会场。 “苏小姐说,一会萧氏大少要来,请你先出去一下。” “等回家再给你解释。” 我像个雕像立在原地,任凭工作人员的推搡。 原来,我只是个可怜的小丑。 1 托盘从我手中滑落,玻璃杯碎裂的声音惊醒了我。 那个正在演讲台上侃侃而谈的女人,真的是雨柔吗? 她谈论着脑干损伤的最新疗法,专业术语信手拈来,台下的医学专家们不时点头称赞。 “你在发什么呆!”会务组长厉声呵斥,“苏博士的演讲这么重要,你给我添什么乱!” 我踉跄了几步,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地上的玻璃碎片。 “早知道就不该用临时工,今天这种大场合,就该让靠谱的人来。”组长转身低声抱怨着。 苏博士? 这个称呼像一把刀,剜进我的心里。 “你说什么?她是谁?那个苏博士到底是谁?!”我一把揪住组长的衣领。 会场顿时一片混乱。 “保安!快把这个疯子拉出去!” 两个保安架住我的胳膊,我却还在嘶吼。 “她是我老婆!她现在应该躺在重症监护室!” 台上的演讲戛然而止。 苏雨柔终于看向我,她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恢复平静,她对身边的人低语几句。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到我面前,递来一张名片,上面赫然印着“萧氏医疗集团总经理”。 “苏博士说了,今天是国际峰会,各国专家都在,请不要影响会议进程。” 他居高临下地说,“念在你曾是业内同仁,去休息室冷静一下吧。” 保安拖着我离开时,我听见会场里的窃窃私语。 “听说苏博士是萧氏医疗的首席专家。” “可不是嘛,她和萧总可是京都医学院同学,据说当时就在一起了。” “难怪能在这么年轻就当上京都医学院客座博士...” 我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原来我不仅不了解苏雨柔的过去,甚至连她是个顶尖神经外科专家都不知道。 这九年的婚姻,到底是真是假? 台下的掌声雷动。 我站在角落,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只觉得心如刀割。 那个说要和我白头到老的女人,那个在我被吊销执照时说要同甘共苦的人,现在正光芒万丈地站在那里。 而我,却连靠近她的资格都没有。 2 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让我和他单独谈谈。” 这个声音,我九年来每天都能听到。 只是现在,她说话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我从未听过的威严。 我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浑身散发着精英气质的女人。 她穿着高定的白大褂,胸前的工作牌上赫然写着“”京都医学院客座博士“”。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很陌生。 “你的后脑勤伤好得真快。”我盯着她一尘不染的妆容,语气里是掩不住的讽刺。 雨柔的手指下意识地抚上后脑,又很快放下。 她张了张嘴,却被门外的声音打断。 “苏博士,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专家讨论会了。” 门外的男人说话的语气恭敬中带着催促,“萧总特意为您准备的报告,您还没...” “我知道了。”雨柔打断他的话,“给我五分钟。” “可是...” “我说了,五分钟。” 门外的人不再说话。 雨柔转过身来看我,目光复杂。 我突然笑了,“所以,重症监护室里躺着的那个’你’是谁?” “明宇,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 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解释你是怎么在昏迷的同时还能考博士?还是解释你什么时候成了萧氏医疗的首席专家?” 门再次被推开,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来,递给雨柔一份文件。 “抱歉打扰,但这是等下要用的临床数据。” 他瞥了我一眼,“苏博士,您的身份现在不一样了。” “萧氏投入了大量资源支持您的研究,国际上很多医疗机构都在关注您的成果。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看着雨柔接过文件的手微微发抖。 那个为我煮面,那个说要和我白头到老的女人,竟然是国际医学界炙手可热的专家。 讽刺的是,我连这个真相都是在当服务员时才发现的。 3 我痛苦地闭上眼。 那些日子,我每天都去重症监护室给她做康复按摩,预防肌肉萎缩。 护士们都说我是个好丈夫,每天准时来病房,细心地照顾“植物人”妻子。 我总是笑着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昨天我还兴奋地告诉她,找到了医学峰会的服务员工作,一天五千块。 看到她眼角滑下的泪水,我还以为那是感动。 我一直告诉自己,医生执照被吊销也没关系,只要妻女平安,什么苦我都能受。 可现在。 “你根本就没昏迷过,是不是?” 休息室里,我盯着她精致的妆容,声音沙哑。 沉默像堵墙,横亘在我们中间。 “明宇...”她终于开口。 我冷笑,“苏博士,我只是个服务员,配和您说话吗?” 她哭花了精致的妆容,不停地说“对不起”,却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解释。 我以为我会歇斯底里,会失控发狂。 但我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个我以为最了解的人。 “那个每天被我按摩的’植物人’是谁?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没受过伤?” 记忆如幻灯片在脑海闪回。 4 我曾是三甲医院的主治医师,每天穿着白大褂,和病人谈笑风生。 妻子是实习医生,女儿在市重点上学,我们是医院里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直到那场被栽赃的医疗事故。 我的行医执照被吊销,还没缓过神,妻女就遭遇了那场意外。 我只能拼命打工,往返于医院和各种兼职之间,就为了凑够天价的医疗费。 可现在我明白了。 原来遍体鳞伤的只有我一个人。 看着雨柔高档的白大褂,精致的妆容,和胸前的博士铭牌,她真耀眼啊。 而林悦,我以为她因为意外患上了严重的自闭症,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请了最好的心理医生,看着她一天天消瘦,却束手无策。 出门前她还说要去医院照顾妈妈。 “那林悦呢?”我抬起头,眼里是刺骨的恨意。 “你让我怎么告诉她?告诉她重症监护室里昏迷的妈妈是假的?告诉她,她妈妈现在是萧氏医疗的首席专家?” 我崩溃地瘫坐在椅子上,疯狂地揉着自己的头。 丢了工作,护不住女儿,留不住妻子。 雨柔欲言又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妈妈,你在这啊!马上就到我的项目展示了,评委们都等着呢!” 清脆的声音传来,我浑身一僵。 悲伤和痛苦将我吞噬。 看着台上光彩照人的雨柔,和门口那个自信满满的女孩,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5 林悦站在那里,白色实验服衬得她愈发亭亭玉立。 曾以为她是上天给我的礼物,继承了雨柔所有的优点,是我们医生世家最完美的延续。 记得她刚上初中时,总穿着小号白大褂跟在我身后查房,说要和爸爸一样当个好医生。 可现在,她身后站着的是萧氏医疗集团总经理。 他穿着定制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带着优越和轻蔑。 而我,只是个穿着廉价制服的服务员。 “你怎么在这?”林悦看到我,精致的小脸写满嫌恶。 “你...也是在骗我的?”我声音里带着破碎的绝望。 “骗你?对啊。不骗你,我和妈妈怎么摆脱你这个废物医生?”她冷笑。 “我可是全国青少年人工智能创新挑战赛的冠军,却要装成自闭儿童,配合你那愚蠢的治疗!” 萧云霆搂着她的肩膀,“走吧,别耽误了你的展示。评委们都等着看我们萧氏的小天才呢。” 我仍瘫坐在那里,像具被抽走灵魂的躯壳。 那些自以为是的付出,那些引以为傲的父爱,全都是一场荒诞的笑话。 “一个连行医资格都保不住的废物,也配当医生?” 萧云霆的话像刀子刺进心脏,“悦悦刚到萧氏的第一天,零花钱就比你年薪还多。” 我想起那些日日夜夜。 为了给她治疗,我从高档公寓搬到破旧小区,起早贪黑地打工。 即使三天只睡五个小时,也要给她做最爱吃的饭菜。 “这是悦悦和我的DNA亲子鉴定。” 报告砸在我脸上,我的手在颤抖。 “谢谢你替我养女儿。” 萧云霆一脸鄙视的看着我。 九年的记忆在这一刻崩塌。 萧云霆的话像一记重锤,把我这九年来苦心经营的父爱梦想,砸得粉碎。 我看着那份DNA报告,熟悉的数字突然变得模糊。 原来我连最基本的血缘关系都是假的。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 我不过是个可笑的替身,一个免费的保姆,一个被所有人耍得团团转的小丑。 那些自以为温暖的回忆,那些以为刻骨铭心的亲情,原来都是我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