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将我一把推进虎园时,我声嘶力竭地跪下求她。 她却反手将铁笼锁上。 “只要大哥今天能代替你继承家业,我就来接你回家。” “区区一只瘦到皮包骨的老虎而已,你死不了。” 我被老虎咬断手骨,在电话里对她撕心裂肺哭喊,苏静却嫌我吵闹。 “你在马戏团待过,别装了,打扰到我和大哥吃饭了。” 而当传来我命丧虎口的消息,她又何必抱着我的遗骸哭得肝肠寸断呢? 01 “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我想带你回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苏静牵着我的手踏进了无人的马戏团,那也是我们定情和互相救赎的地方。 我在很小的时候被卖进马戏团学习驯兽,而苏静是跟着马戏团卖饮料的小摊贩。 她对其他的表演都兴致平平,直到我每次带着野兽出场,她都会放下怀里的汽水箱,全神贯注地看完整场演出。 好几次,她都因为看得入神,而忘了收汽水钱,被她养父母揪着耳朵打骂。 我也是被她充满崇拜的眼神吸引,渐渐的,我们熟络了起来。 每次表演结束,我都会带着她,偷偷溜进猛兽园,去给那些被驯服后的猛兽喂食。 苏静看到狮子和黑熊啃食鸡鸭鹅的凶猛模样,都会吓得躲在我背后瑟瑟发抖。 后来我被豪门父母认回了纪家,同一年,我花大价钱从她养父母手里将她娶回了家。 想到从前的她,会对着我不厌其烦地叮嘱道, “你每次表演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别把后背露给猛兽,一次出错,可能命都保不住。” 苏静说得没错,不要把后背朝向猛兽。 可我这次把后背交给我最信任的妻子,她毫不犹豫地却将我推给了猛兽。 她明知道,即便是从小被驯服到大,配合默契的猛兽也会有一不留神丢失生命的风险。 更何况,面前这只饿得瘦骨嶙峋的老虎,我从未见过。 此刻,我站在笼子里,俨然就是送上门的食物。 “静静,你不要开玩笑,快点放我出去。” 我面对着将醒未醒的老虎,跪下央求着苏静。 苏静不顾我的手指还卡在铁笼的缝隙中,拼了命地关上笼子。 “纪康,把你的手松开,你想让把老虎引过来吗?” 一次关不上,苏静加重力气再关一次,我还是不愿松手。 一次又一次,我清晰地听到指节骨头断裂的脆响声。 剧痛让我的手下意识回缩,看着肿胀扭曲的手指,我无力地乞求着苏静。 “静静,你这样做,我会死的!” 铁笼门被苏静一把关上,由于动静太大,她吵醒了老虎。 “只要过了今天,大哥就能接替你继承纪氏集团,之后我再来接你回家。” “我陪你走过最苦的那几年,现在你拥有纪家父母的爱,可大哥的一切都被你抢走了,纪氏集团必须留给他!” 苏静边说,边往铁门上加了把锁。 “我从来没想过要纪氏集团,我早就跟爸妈说过,我只要和你好好过日子,纪家其余的一切都交给纪远深。” 彻底醒过来的老虎一声虎啸,苏静只想走,她冷哼一声。 “不要再耍这些把戏了,你以为我被你这样哄几句,就能放你回去,阻止远深参加述职大会吗?” “纪康,你太令我失望了,果然跟远深猜的一样,你就是觊觎纪氏集团!” 她用尽全力掰开我抠着铁笼的手指,刺骨的疼痛袭来,我跌坐在地上。 “只是待几个小时而已,等到述职大会结束,我就来接你,别矫情了。” 02 我顾不得继续求她,只能从地上拿起棍子,尽可能延缓老虎对我的威胁。 这时苏静的电话响了,她无意点开免提,里面传来了纪远深温柔的声音。 “静静,谢谢你在我最重要的时刻,帮我清除障碍。” 老虎对着我又是一声虎啸,这证明了我的障眼法对老虎来说已经不起作用。 纪远深听到虎啸,静默一瞬,语气里带着担忧。 “但你把纪康带去马戏团,真的没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我在马戏团看他驯过不少狮子黑熊。” “区区一只瘦到皮包骨的老虎,死不了的。” 偏偏是饿到发狂的老虎,它巨大的咬合力都能轻而易举地将我嚼碎。 我摸着空荡荡的口袋,连最后一丝求救的希望都被苏静带走,即便我死不了,但爱着苏静的心也彻底死了。 苏静离开的那一刻,饥肠辘辘的老虎也朝着我扑了过来—— 我下意识拿手去挡,老虎一口就咬在我了我手臂上。 而我凄惨的哀嚎声也唤不回苏静的回头。 饿极了的老虎一旦尝到血腥味,激发了兽性,即便明知会死,我只能尽力一搏。 老虎再一次对我发起攻击。 我和它纠缠到一起,气血上涌的求生欲让我几近疯狂。 幸好它饿了许久,身体虚弱得很,我们拼死的搏斗,在我将地上的钢管插进它喉咙时结束。 我全身鲜血流出,遍布大大小小的咬伤和抓伤,面部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满脸的血。 忽然,门外有脚步声靠近,我极力拍打着铁笼子。 但门被狠狠踹了一脚,那人开口就是咒骂。 “吵什么吵,这里是郊区,喊破嗓子都没人听到。” 听到回应,我又燃起生的希望。 “你送我去医院,我家是首富纪家,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可能被我的条件吸引,又或者被我的声音吓到,门板终于有了动静。 但他只是打开了条门缝瞄了一眼,满笼子的血腥气把他吓得赶紧又关上了门。 对方战战兢兢的打通电话,开着免提,我一听就知道接电话的人是苏静。 “苏总,这小子看上去很是不妥,地上一大摊血。” 苏静似乎在忙,漫不经心地敷衍道。 “那血指不定是老虎的,可别忘了他以前也是驯兽师。” 03 “可他的声音听上去快要没命了,要不还是送他去医院,把命保住要紧,他毕竟是纪家的人。” 苏静却用最冷静的声音说出最刺骨的话。 “只要过了今天,纪家以后都是远深的,他要是残废了更好,远深就更有理由......兼祧两房照顾我了。” 听到苏静想让纪远深兼祧两房,我心里的酸痛更胜于我皮肉筋骨的痛。 电话里又传来男人的声音,“静静,我饿了,有你陪着我,我才有胃口吃饭。” “是阿康出什么事了吗?要不你去找他吧,我少吃一顿饭无碍的,胃痛也不是这一两天的事了。” “果然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阿康命真好,只要哭喊两声,你和爸妈都义无反顾朝他跑去。” 纪远深的声音越来越低落,我甚至隔着一道门都能听到他似有若无的苦笑。 他的一句话就把我在外流浪,被多次转手倒卖的日子敷衍带过。 而他在爸妈的呵护下长大,所有的资源和教育都以他为先,他抢走我过去十多年的好日子,现在连我的老婆也要抢走。 纪远深的苦肉计果然对苏静奏效,苏静不耐烦地怒斥我: “够了纪康,你在马戏团待过,我看过那些狮子黑熊有多怕你。” “别装了,你只是在用苦肉计想让我把你放出来。” 苏静决绝地挂掉了电话。 团长在门外极力想撇清关系:“你听到了,是苏总的意思,冤有头债有主,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 我的意识逐渐涣散,过往和苏静在马戏团里相互扶持的日子像走马灯,历历在目。 恍惚间,我余光看到侧门打开。 一个身穿驯兽师表演服的女生跌跌撞撞跑了过来,我看到她跪在铁笼前翻找钥匙。 我朝她伸出手,可还没等到她握住,我的手重重落在地上,失去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