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却说:“妈,大病治不好,您一把年纪了,不能给我们后辈添麻烦呀。” 所以,我妈忍着病痛,绝望的走向人生的终点。 老婆又说:“妈,您应该发挥自己人生最大的价值。” 她让我妈给自己白月光的孩子上门做护工,每月上班三十天,负责一日三餐,月薪八百。 直到我收到了我妈辛辛苦苦赚来的一千六百块。 我的心彻底碎了。 “离婚吧。”我说出了老婆梦寐以求的话。 可老婆却慌了,托着行李满世界找我,还跪在我妈的墓前赎罪。 1 在我生日这天,我却得知了我妈的死讯。 我捧着我妈的骨灰盒,跪在灵堂前,哭的泣不成声。 手里,紧紧攥着我妈留给我的一千六百块钱。 我不明白,我妈一把年纪的人了,为什么非要去做护工? 每月上班三十天不说,还有负责一日三餐,洗衣刷碗,月薪八百。 我妈将自己的工资全部塞进我手里的时候,依旧非常自责:“儿子,妈没用,这辈子没赚到大钱,帮不上你的忙......” 想到这,我的心脏便像被攥住了似的,生疼生疼。 母亲的葬礼十分冷清。 自从我生意失败后,身边的朋友躲的躲,跑的跑。 所以,今天来到这里的人屈指可数,大多都是还了礼金就跑。 我无暇顾及,只呆呆的抱着母亲的骨灰盒,静静的感受着母亲最后的温存。 马上到了入棺的时候,可江文还是没有来。 我知道江文很讨厌我。 讨厌到明明成为了我的妻子,依旧为了已故的白月光守身如玉。 他的白月光生前领养了一个孩子,所以江文把那个孩子视如己出。 江文之所以会选择我,是因为那个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一大笔手术费。 我出了那笔钱,买回了孩子的命,她便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可我明明已经给江文发去了消息,通知了母亲的死讯。 我不相信她没有看到消息,除非,是选择无视。 人群中缓缓走来了一个人。 是顾医生。 之前我生意景气的时候,经常在医院做慈善,所以结识了顾医生。 顾医生人很好,今天他能来,我很感动。 半晌,顾医生望着母亲的遗像,深深叹息:“哎,可惜,你母亲虽然是癌症晚期,但如果积极化疗,至少还能延长三年的生命,她就是担心你的生意,所以才选择了放弃......” 那一刻,我的耳朵轰鸣。 癌症,化疗,放弃...... 这些词的意思我都懂,可放在一起,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了? 我险些从椅子上跌落下去,紧紧抓住顾医生的衣角,艰难质问道:“什么意思?顾医生,我妈她怎么会是癌症晚期,什么时候的事?你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顾医生的眼底明显闪过一丝惊愕:“你,你的爱人没有通知你吗?” 是江文。 我想起来了。 半年前,我妈时常说身体不舒服,我工作繁忙,便拜托江文陪我妈去医院检查身体。 所以,是江文把这个秘密隐瞒了起来。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江文会在这种事上擅自作主。 2 我猩红着眼,拨通了江文的电话。 半晌,对面终于传来不耐烦的声音:“什么事?我现在很忙,没空。”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甜甜的声音:“江阿姨,谢谢你带我来披萨店过生日!” 原来,江文之所为缺席我妈的葬礼,是在陪白月光的孩子过生日啊。 呵。 我自嘲般的笑了笑。 江文催促道:“有什么事情赶紧说,我今天不回家了。” 这一刻,我的情绪再也无法压抑。 我撕心裂肺的大喊道:“江文,我妈癌症晚期的事情,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江文呆楞片刻,随即嗔怪开口:“你吼什么?吓到婉婉了。” 说着,江文短暂安抚了婉婉的情绪,而后走远了些,理直气壮的反问道:“你是在怪我吗?怎么,我辛辛苦苦陪妈去检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你的经济条件你也是知道的,妈的癌症是根本治不好的,可婉婉将来的心脏还要做二次修复,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你何必要把钱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呢?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我妈呢?”我颤抖着开口:“那可是生我养我的人啊......她的命就是不是命了吗?” “什么叫做,无关紧要?”我彻底瘫倒在地,干涩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我恨我自己,粗心,无能。 如果我早一点发现,又怎么会错过最佳治疗时间呢? 是我,亲手熄灭了母亲生命里的烛光。 半晌,我艰难开口:“江文,这些事情,我现在都不想跟你继续纠结了,我妈已经去世了,你尽快来参加她的葬礼吧。” 我妈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我和江文生子,白头偕老。 很抱歉,这个愿望我没能实现。 但在母亲的遗像前,我还是想让母亲走的开心一些。 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声,随即是小女孩的抽泣声。 江文担忧的放下手机:“婉婉,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蜡烛有没有烫伤手啊?” 听起来,像是女孩不慎打翻了蛋糕。 “服务员,服务员,帮我取一下消毒水!” 江文三步并作两步冲去拿了急救纱布,随后再次回到女孩身边:“来,别动,阿姨帮你上药。” “婉婉,不疼,婉婉最棒,乖哦......” 她温柔的哼唱起童谣。 我再也忍不住了,对着屏幕大叫道:“江文,我跟你说话呢!你的眼里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 江文甚至都没有走到手机边,只是淡淡回应道:“顾川,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跟一个小女孩吃什么醋?你没必要拿妈的命来骗我吧?” “小爱同学,帮我挂断电话。”她连丝毫的精力都不愿意分给我。 电话彻底挂断,再无任何声音。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对江文抱有任何希望了。 处理完,母亲的葬礼后,我带着母亲的骨灰回到了家。 而后,我麻木又冷静地在办公桌草拟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是时候该对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句号了。 3 我来到卫生间,准备用凉水洗一个澡,试图让自己的大脑变得清醒一些。 下一秒,我突然注意到卫生间的垃圾桶,有一个白色的条状物体。 我楞了愣,随即捡起来,发现这是一个验孕棒,上面显示两道杠。 家里除了江文,没有别的女人。 所以,江文怀孕了! 那一刻,我心乱如麻。 这是我期盼已久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没有半分当父亲的喜悦。 望着桌上草拟好的离婚协议书,我的心突然软了。 或许,这个孩子是老天赐给我的。 方才想要和江文离婚的决心消散了很多。 我顿了顿,还是选择将离婚协议书收件了书架里。 次日清早,江文有些疲惫的回到家。 我有些惊讶,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早回家。 我刚欲开口询问孩子的事情,却见江文急切的问道:“你妈呢?你是不是偷偷去婉婉那儿把妈接走了?” 很快,江文被桌上母亲的遗像吓了一跳:“啊啊啊,你是不是疯了?平白无故搞什么黑白照啊?是不是想吓死我......” 说罢,她没好气的将母亲的遗照扣了过去。 相框传来了碎裂的声音。 我快步上前,将遗照护在怀里。 这是我妈留下的,为数不多的照片,我绝不能让它受到伤害。 等等,我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什么叫我偷偷去婉婉那里把妈接走了?”我冷冷质问道:“所以,妈是去婉婉家里做护工?” 江文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瞬间挂上了心虚的表情。 我瞬间觉得气血翻涌,就连相框的玻璃渣刺进手里都无感:“你明明知道妈癌症晚期,身体经不起折腾,你怎么有脸还让妈去做护工?” 江文恼羞成怒的开口:“我还不都是为了妈好?如果没有我,谁会要一个癌症晚期的老太太做工?我分明是帮她完成了最后的价值,再说,她一直想帮你节省开支的。” “江文,一个月上三十天班,负责一日三餐,衣食起居,一月八百,资本家都他妈没你这么恶心。”我没忍住,爆了粗口。 江文愤愤道:“你不就是嫌钱少吗?八百已经很多了,你也知道婉婉的情况,我还要帮她攒钱做修复手术,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吗?” 这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 我只觉得自己撕心裂肺的大喊,却一拳打在棉花上。 像个小丑。 我哽咽开口:“江文,我什么时候在钱上面亏待过你,可你呢?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昨天是什么日子,你为什么不肯出现?” 江文愣了愣,仔细思索,随即无谓的开口:“不就是忘了帮你庆生吗?我会补给你的,婉婉还小,她本来就是从福利院领养出来的孩子,如果我连一个生日都不能陪在她身边,那她会怎么想?” 她不愿继续与我争论,随即冲向所有的房间,试图找到我妈的踪影。 可她还不知道,我妈已经死了。 4 半晌,江文气冲冲的站到我面前,愤愤道:“你别跟我藏着掖着了行吗?我可以给妈涨工资的,现在婉婉马上就要放学了,她正在长身体,一日三餐缺不得,你就别耍脾气了行吗?” 我不可思议的抬眼,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开口:“江文,你就这么在意婉婉吗?那我的孩子呢?对你来说,又算什么?” 我拿出昨天在卫生间发现的验孕棒,丢到江文面前。 其实,今早江文回家的时候,我很心疼。 她的发梢还带着雨水,气喘吁吁,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江文瞳孔震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的脸上闪过许多复杂的神情:“你,你怎么知道......” 那语气分明是在责怪,责怪我发现了她的秘密。 又似乎是在责备自己,如此不小心,被我发现了。 可我已经知道了。 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盘根问底。 江文下意识将手落在了肚子上,随即咽了口唾沫:“那个,其实,其实,这件事情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已经把孩子打掉了。” 我如雷贯耳。 “打掉了......打掉了......”我喃喃重复着这句话。 江文被我疯魔的样子吓傻了,上前安慰道:“顾州,你别这样好吗,我的确还没有做好准备......” “可那也是我的孩子!”我声嘶力竭的吼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都不愿意跟我商量一下?你明明知道,我妈最想看到什么......” 真是命运捉弄人。 在我妈去世的前一天,江文得知了自己怀孕的消息。 如果她肯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妈,至少我妈走的时候,还有几分念想。 自私,虚伪,无情。 我在江文的脸上,只看到了这些。 我厌恶的推开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江文的脾气很大。 即便知道此时的自己理亏,却依旧恼火的开口:“顾州,我给你台阶下,你最好接着。” “那天我们只是喝醉酒了,才有了这个孩子,但这不代表我一定会生下来!”她愤愤道:“更何况,我现在要照顾婉婉,我真的没有精力去生孩子。” 江文的语气柔和了几分:“与其这样不负责任的生下孩子,我更想等一切都安稳下来。顾州,我答应你,以后,我一定会跟你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你别生气了,赶紧让妈出来跟我走吧。” 呵。 一切的铺垫,都只是为了带走我妈这个廉价劳动力。 我望着她期待的眼睛,嘴角微微颤抖。 我从来没有拒绝过江文的任何要求。 但这一次,我要让她失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