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房第三天,我就知道这屋子不干净。 天花板每晚响,声音像有什么东西在晃。 我以为是房梁松了,直到那晚,我拍了张照片。 照片里,多了一只手。 那手,是从上面垂下来的。 我租这间房,是因为便宜。 六百块一个月,带独卫带厨房,离地铁站五百米,不是合租,整租。 这栋楼三层,我住顶楼306。 老式结构,木地板,隔音极差。 我脚步重一点,整层楼都会跟着震。 头两天都正常,晚上就是老鼠吱吱叫,厕所返味严重。 唯一让我不太舒服的,是天花板的响声。 第三天晚上,事就开始不对了。 凌晨两点,我被“吱呀”一声吵醒。 那声音像是绳子磨木头。 或者更像一块重物在天花板上晃来晃去。 我睁开眼盯着头顶,天花板泛黄,裂缝中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我开灯。 声音停了。 我心里一紧,坐起来仔细听。 “咯吱......咯吱......” 慢、沉,像秋千一样一来一回,摩擦着房梁,咬着时间点发作。 凌晨两点整开始,到三点二十断掉,一分不差。 我一晚上没合眼。 第二天我问房东:“楼上是不是还有人?我老听见顶上响。” 她在电话那头顿了一秒:“顶楼就是你啊。” “可是天花板吱呀响得很像人走动。” 她笑了笑:“那房子结构老,热胀冷缩,你别自己吓自己。” 我想说不是响一天,是每天凌晨两点才开始响,可电话已经挂断了。 那晚我用手机录音,放在床头柜上。 凌晨两点,声音又开始了。 “咯吱......咯吱......” 比昨天还清晰。 我强撑着睁眼,一直盯着天花板。 半梦半醒间,我看到天花板正中那个老旧铁钩子。 原来我之前没注意过,房顶居然装了个吊钩。 我忽然想到:这房之前是不是吊过东西?吊灯?吊扇?还是......吊人? 这念头让我汗毛倒竖。 我翻了个身,躲进被子里,拿手机打开录像,反着照天花板拍了张照片。 没敢多看,直接睡了。 早上醒来,我下意识打开相册。 那张照片拍得很糊,角落暗成一片。 我放大,心跳忽然停了一拍。 照片右上角,有一只手。 垂着,苍白、细长、毫无生气,五指下坠。 那不是人的角度。那是一只从上方垂下来的手。 我整个人僵住,倒吸一口冷气。 再看一眼,心脏几乎停掉。 手的位置,就在我床头正上方的天花板中央,那根吊钩旁边。 我开始想搬。 但银行卡里只剩不到五百,工资还要半个月到账。 手机欠费,信用卡逾期,我连住宾馆都困难。 我安慰自己:“可能是反光,是我太累了。” 可那天晚上,声音提前了十五分钟。 一点四十五,响了。 “咯吱......咯吱......” 节奏和之前完全一样。 我开灯,它没停。 我坐起来,拉开抽屉,掏出一根烟点上。 烟味窜出来的同时,我忽然意识到:屋里有一股异味。 混着湿木头、霉味,还有淡淡的铁锈腥气。 那是尸体的味道。 我再看床头,墙角有一滴红褐色的液体,像是从天花板渗下来,凝成一个斑点。 我去楼下问老邻居。 三楼没人搭理我,二楼一个老太太半掩着门,看着我很久,说:“你住三零六?” 我点头。 她没说话,缓缓关上门。 当天我把手机录像设成循环录制,挂在床尾,镜头对着天花板正中。 我盯着手机,一帧一帧过。 凌晨两点到三点,画面干净,天花板没动静。 可我分明听到了那个“咯吱”的声音。 我把手机放大看,忽然发现画面里有一瞬间闪过一个东西。 我截图下来。 图片中央,有两只脚,从天花板正中垂下来,晃了一下,瞬间收回。 脚的颜色发青,指甲裂开,脚踝上有一道深勒痕。 我盯着照片,脑袋嗡嗡响。 我记得我听见过这个声音。 不是秋千,是绳索勒紧脖子的声音,是尸体在半空中摆动的声音。 我打开灯,屋里一片死寂。 我站在床上,摸了下吊钩,冰凉、锈迹斑斑。 我突然注意到,床上方的天花板上,有一点点血色。 我看了一眼门,想逃出去。 可那晚我没逃。 我在天亮前,一动不动地坐到了天亮。 到现在,我还没搬走。 我手头的钱,只够吃几天泡面。 她,那具吊着的尸体,还没完全现身。 但我知道,她就在上面。 她在盯着我,看我什么时候敢真正抬头,和她对视。 我也知道,我要是敢闭眼睡觉,她就会下来。 我听说过一句话:人吊死后,如果冤魂不散,会继续重复死亡那天的行为。 可她不是重复,她是在等我。 等我闭眼、转身、犯错、或忘记关灯。 等我最脆弱的时候,从头顶垂下来,用她已经被勒断的脖子,看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