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虽是商户之家,宅院却修得别致,矫饰不多,一道弯月似的小桥别有意趣。 林雀青此时便趴在桥上,远望去,橙红色的裙摆金鱼似的绽开。 她身后的丫鬟秋灵倒跟个鹌鹑一样,瑟缩着肩头四处打望。 “小姐,咱们这样真没事儿?咱逃的可是裴爷的课,若是怪罪下来......” 林雀青百无聊赖地往池子里丢鱼食儿,一池子鱼个个肥头大耳,皆在撑死的边缘徘徊,可见没少被喂。 “那又如何,他们不都紧着那个谁吗?” “我不在眼前碍事儿,他们肯定是乐得自在。” 秋灵紧张地直跺脚,她当然明白,小姐口中的“他们”定不止裴肆川一人。 林家的奴才,林雀青的亲爹,潼津的名流们都是她夹枪带棒的对象。 骂人嘛,顺嘴的事。 林雀青虽是逃课了,心情却也没有那么明朗。 全都因为她爹前不久带回家的外室女,林冬。 “小姐,咱家就两个姑娘,您不去上课,裴爷肯定会发现的。”秋灵苦口婆心地劝着。 林雀青越听越烦,像挥蚊子一样摆手。 【隔着屏幕都闻到女配的酸味儿了,笑死。】 【林雀青能不能快死啊,影响我看男女主谈恋爱了!】 林雀青仅愣了一秒,翻了个身就给了秋灵一脚,秋灵吓了个踉跄,差点儿跌倒河里去。 “我说你这奴才对我说话越来越不客气了!林千里那死老头都没这么骂过我!” 秋灵委屈地耸起眉毛:“小姐,我没骂你啊!” 林雀青还欲发作,却见着面前浮现出几行歪歪扭扭的字,正是她刚才在脑海中听到的。 她谨慎地在空中比划了两下,那字迹也没被她挥散。 秋灵整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她。 “你瞧见了没?”林雀青问。 秋灵面露茫然。 “哎呀!字啊!这些字!”林雀青急了。 秋灵原地转了个圈,纳闷道:“我什么也没瞧见呀。” 烈日滚滚,晒得空气也波光阵阵,林雀青纳闷儿地想:难道是我中暑了? 她烦躁地眯起眼,却见远处径直走来一青一白两道身影。 林冬长得好看,但并非美艳那一挂,她的两道眉头略微往上瞥,整个人圆嘟嘟的,让人心生怜意。 她此时手中正恭敬地端着书和戒尺,亦步亦趋地走在裴肆川身后。 “姐姐,我没有告状,是裴夫子发现你不见了的。” 林雀青双手抱胸,靠在栏杆上。 裴肆川身量很高,虽穿的是简便的青衫,但上头的暗纹刺绣无不彰显贵气,腰上挂着的御赐令牌,更是说明身份。 潼津郡的老大并非什么刺史,而是裴肆川。 约莫是八年前,裴肆川立下战功回京面圣,圣上念他是裴家仅剩的独子,便封他为异性王,把潼津作为封地赐给了他。 至于裴肆川为何要跑来一个商户之家教书,他和林千里都对外宣称是有缘而为之。 反正林雀青不信。 但忌惮对方身份,无法无天的林大小姐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行了礼,唤道:“王爷。” 裴肆川亦打量着这姑娘。 大梁重文,穿衣偏爱素雅,即便是贵为宫中后妃,也总爱成日素色,再戴些精巧的首饰加以点缀。 林雀青却不愿,各色的衣服都爱穿,立志把自己打扮成花蝴蝶。 昨个儿像蜻蜓,今天像金鱼。 倒是一抹亮色。 裴肆川从林冬手里接过戒尺,打在林雀青头上,散漫道:“叫夫子。” 林雀青“哦”了一声,叫不出口。 其实她与裴肆川认识得更早,她爹林千里与裴肆川有往来,偶尔裴肆川逛逛林家园子,二人也会相遇。 【想到女配日后要嫁给裴肆川,我就心堵。】 【裴肆川明明是冬冬的!】 林雀青还琢磨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声音口中的“女配”指的是她。 她将来要嫁给裴肆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