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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房是一件大事,就是金家林这样的合资企业总工,加上当妇产科主任的夫人的各种收入,凑足这笔钱的三成也不容易。另七成在建设银行按揭贷款。金家林夫妇到银行和保险公司办理手续,填写一大堆表格,总算完成了这项重要的家庭建设。

房子钥匙拿到手,金欢突然宣布,她和钟涛推迟了婚期。

女儿的事是不好管的,金家林跟韩洁茹商量,房子暂时用不上,不如自己先享受享受。两套房子,每人一套,过一段分居生活。

要是别的家庭,丈夫提出分居,做妻子的一定要打架,提出一万个为什么。他们不会。共同生活二十五年,彼此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金家林说:“你不总说:“咱们的爱情枯萎了吗?咱们重新体验一下单身生活,求一个新生。”韩洁茹完全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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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欢晚上不在家,她住在保险公司单身宿舍,有时也住男朋友钟涛家里,他们恰好有这个条件。

两人讨论分居细节,生活是要分开的,衣食住行都要自理,谁也别依赖谁。想像一下,这倒是满有情趣的。然后讨论私生活。韩洁茹问金家林:“你在外边有没有人?”金家林说:“:“没有,现在还没有。不过,分了居我在外边干什么,你不能干涉。”韩洁茹说:“权利是平等的,我不干涉你,你也不能干涉我。”金家林说:“那咱们一言为定,这条原则,我们都要履行。”韩洁茹说:“我没问题。”金家林说:“:“我也没问题。”两人又约定下时间,太长了不好,短了跟出趟差没什么区别,体会不出新鲜感,最后定为一个月。

空口无凭,韩洁茹说:“要订个协议。分居协议不好听,干脆就签一个离婚协议。

两人坐在一起凑词儿,竟把协议订得很正规,当晚就用电脑打印机打印出来:

离婚协议

甲方:金家林

乙方:韩洁茹

一、甲方、乙方自愿离婚一个月;

二、双方在这一个月中均享受绝对的自由,做任何事情对方不得干预;

三、双方每周可以交流一次心得体会,可以有夫妻之外的正常接触;

四、离婚期满后,是否复婚由双方协商决定;

五、甲乙双方离婚事宜对金欢保密;

六、本协议一式两份,男女双方各保留一份,自签字之曰起三天后生效。

甲方:金家林

乙方:韩洁茹

三天后生效,是因为那边的房子还要收拾一下。

然后两人抓阄,韩洁茹抓到了新房。

韩洁茹说:“离婚就要有离婚的样子,我的东西全搬过去。”金家林表示同意,并说:“天气越来越热了,我出资,把那边的空调安装上。”韩洁茹说:“那太感谢了。”当天晚上,出于即将分手的种种心情,两人很投入地恩爱了一番。

转天公休,两人一通忙,收拾东西,请家电服务部,请搬家公司,周六周日两天内把一切都收拾停当。

韩洁茹把这边的钥匙全部交给金家林,金家林把新房钥匙全部交给韩洁茹,然后两人握握手,互相拜拜。

这时两人对这一个月的“离婚生活”都充满了幸福的憧憬。

金家林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刮净他的脸。对着镜子,仔细地一毫米一毫米地检查,他感到很满意。

霍然觉得自己年轻了,眼睛还满有神采。这使他想起大学刚毕业的日子。年轻的医学硕士韩洁茹的身影从眼前飘过,仅一瞬,便消逝了。

白衬衣,西裤,黑皮鞋,公文包一一收拾得一丝不苟,这时他心里浮出另一个女人,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

金家林是天方药业有限公司的副总工程师,公司坐落在开发区,每天早晨班车停在花园街路口,7点半发车。

金家林掐好时间过来,登上车门,习惯地朝第二排座位看了看,果然宋雨燕坐在那里。她今天穿了件大红连衣裙,很艳丽,脸上显得光彩照人,金家林心里不禁扑通了一下。

然而不巧,宋雨燕旁边的座位上已经有了人一公司销售部的王经理正挤着她。

王经理叫王柘,一米六八的个子,体重却足有二百斤,一个座位装不下,身上的肉朝两边流淌。宋雨燕只好欠着身子靠在角儿上。

其实后边还有很多空座位。

金家林生出不舒服的感觉,这在平时是没有的。他仿佛一下钻到王胖子的心里,觉得这人很讨厌。

“金总,坐这边来。”公司的范育红招呼他。

范小姐是他的属下,在实验室做化验员,工作上是不错的,人长得大眼睛,薄眼皮,也很漂亮。金家林坐了过去。

一路上,范育红说:“这天气没入伏就这么热,再过几天怎么得了啊?”又说,“金总,实验室的空调坏了,不制冷,上了班得找人修一修。”一忽儿把她那双玉笋般的手指伸到金家林眼前,翻来覆去让他看,抱怨说:“金总您瞧,都是让试剂弄的,手指甲都变黄了。”

她的指甲并不黄,是粉红色的,薄薄的,细细的,泛着光泽。公司不允许员工涂指甲油,范育红的指甲天然就很漂亮。

她有炫耀的意思。

随着范育红的靠近,阵阵香水味飘来,刺激着金家林的鼻孔。他嗔了嗅,低声说:“小范,进实验室是不能喷香水的。”

范育红用肩膀撞他一下说:“哈,金总你不知道?我今天不用进实验室了。我调上来了,上周五‘人事’找我谈的话,要我上班就过来向您报到。”

范育红说:“话声音很大,惹得周围人都转过头来看。

金家林支应着,不由得又朝前边宋雨燕的背影瞧了瞧,嘴上说:“:“不错,不错,这说明,你进步了。”

总工程师室要调资料员,金家林是知道的,但没想到来的是范小姐。这大概是林总的意思。

班车一路颠簸,前边王胖子的头似乎距宋雨燕更近了些,随着车的晃动一偏一偏,似乎在打瞌睡。他为宋雨燕感到难受。

“怎么,我过来工作,你不欢迎?”范小姐又说。

“不,不,我当然欢迎。”只好搪塞她。

金家林注意宋雨燕不是没缘由的。和韩洁茹订立“离婚协议”之初他还有玩笑一下人生的意思,这与韩洁茹达到了默契。静下心来想一想,就想到宋雨燕。再想,竟把许多事情回忆起来,慢慢咀嚼,发现其中有着许多味道。他不敢断定,也不善于揣摩女人,但隐隐觉得,宋雨燕与其他女人有着许多不同。

爱情是个魔鬼,锁在家庭的蜗壳里,它蛰伏着;一旦释放出来,它就会无限地伸出它的触角,搜罗着他所认识的所有异性,然后集中到心底埋藏最深的那一位身上。

在金家林看来,宋雨燕是公司里最漂亮的女人,但这不是主要原因。宋雨燕三十四五岁,女单身,无论年龄还是个人情况都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这也不是主要原因。他与宋雨燕早就认识,宋雨燕是由金家林介绍到公司工作的,这仍不是主要原因。

真正吸引他的,是宋雨燕的神秘感。

宋雨燕原是女儿金欢的朋友,金欢毕业后,在找工作的问题上,宋雨燕帮了很大的忙。那时金家林并不认识宋雨燕。金欢去佳宝公司应聘,招聘的就是这位宋雨燕,应聘未成,两人却建立了友谊。世间的事情常常难于解释,金欢和宋雨燕相差12岁,到了一起,居然一谈就是五六个小时。金欢在平安保险公司的工作就是宋雨燕推荐去的,试用期间,又是宋雨燕帮她做成几笔业务,金欢才得以站住脚。

宋雨燕的名字金家林早听金欢说起过,金欢也常拿认识这位宋大姐向父母炫耀。金家林觉得,人家宋雨燕帮过金欢的忙,礼尚往来应该请人家吃个便饭。这想法跟金欢说了,谁知女儿一句就给撞回来,说:“人家才不来呢,帮忙也是帮我的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金家林与宋雨燕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年前平安保险公司举办的宣传周活动上。

那次活动,规模不小,地点在水上俱乐部。保险公司特邀部分员工的亲属参加,金家林得到一份请帖。

俱乐部的庭院里挂满标语,设置多个咨询点,到外都有宣传不同险种的宣传栏和招贴画。本来,金家林认为,参加这样的活动主要是来受教育的,说不定还会被要求买一种什么险。来到之后才知道,这完全是一种联谊式的活动,凭请帖可以吃一顿自助餐,下午有演出,晚上还设了舞会。

金家林找到金欢,她正跟一个女人说话。那女人穿着绛紫色裙子,人显得很白净,胸上别着一束小花,在人流间穿梭,显得别致而动人。

金家林当时就有一种感觉,这女人很可能就是女儿时常提起的宋雨燕。

金欢看见金家林,立刻拉那女人走过来,果然介绍说:“爸,这是我宋雨燕大姐。”

宋雨燕伸出手来,随着金欢,称了声伯父。

金家林觉得不好意思,与宋雨燕对眸时,竟有些慌乱,立刻掩饰住。他握握对方的手说:“别那样称呼。金欢还是个孩子,承蒙您各方面相助。我们间还是官称吧,世界通用语:先生、女士。”

宋雨燕笑了,对金欢说:“以后金小姐可要叫我阿姨了。”金欢一撇嘴说:“那不行,通用就都通用,大家都是先生、女士,还有——小姐。”

金家林说她:“真是没大没小。”

金欢又拉宋雨燕的手,说:“这一回你们总算认识了,不过我告诉你啊,我爸就会工作,是一个顶没意思的人。”

宋雨燕笑了笑一一她的微笑很迷人,说:“工作是男人的本分,成功的男人,都是以事业为重的。”

金欢说:“你别一上来就表扬我爸。”

宋雨燕并不算嘉宾,她也没有跳槽来这边工作,而是平安保险公司临时请过来帮助组织活动的。金家林原本不知道这些,金欢说过之后才明白过来。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女孩来请示工作,宋雨燕指派她们到后院去分发材料。然后对金家林说:“我还要去联系一下演员,金先生先随便转转,等一会儿看演出吧。”

演出在俱乐部礼堂,大体都是与保险有关的文艺节目,唱歌有本市的知名演员彭圆圆,主持者一位是电视上见过的男主持人,另一位竟是宋雨燕。

金家林觉得,这个宋雨燕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晚上自助餐宋雨燕走过来,陪金家林说了会儿话。金家林赞扬说:“宋女士节目主持得很好。”宋雨燕摸摸脸说:“瞎闹,女主持人嗓子发炎,临时抓我的差。”金家林说:“那就更了不得。”本来,金家林吃过饭打算回去的,宋雨燕说:“金先生别这么忙,晚上一起参加舞会吧。”只这样一句,金家林就决定留下来。

平安保险公司的这个活动搞得颇具特色,大家一起吃了喝了玩了乐了,果然不少人当场就投了保。

联谊舞会上,宋雨燕又过来陪金家林,说了阵话,跳了一曲舞。金家林已经恢复些理智,觉得宋雨燕是在尽地主之谊,尽金欢朋友之谊,心里平静了许多。宋雨燕对金家林说:“我们应该早就认识,金欢讲过您很多事情。”金家林说:“她能说些什么,一个孩子。”宋雨燕说:“您跟我想象的,基本相同。”金家林说:“您比我想象得要更出众。”宋雨燕不好意思,说:“您别这样夸奖我,我和金欢有很多相近的地方,我们谈得来。”“金欢很不成熟,她需要帮助。”“我也并不成熟,熟了您就知道了。”宋雨燕说着,用眼睛望了他一下,又说,“希望我们成为朋友。”然后笑了。金家林的心脏再次跳跃起来。

那次活动,宋雨燕给金家林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她的活泼、能干、体谅和周全,她的年轻漂亮,她舞步的轻盈,还有她呼出的温暖的令人陶醉的气息,都给了他十分美好的感受。比较一下,宋雨燕带给他的新鲜感,都是韩洁茹身上早已丧失,甚至是从来没有过的。再见到韩洁茹,他略略有些悲哀。

他们并没有成为朋友,甚至没有单独通过电话。

金欢越来越投入于她的恋爱生活,搬到单位宿舍,没有登记,已经与钟涛同居。金家林夫妇几经劝说,毫无成效。金欢在家提到宋雨燕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大约半年左右,金家林去银行存款,偶尔遇到宋雨燕。宋雨燕显得消瘦,眼睛里的神情也有些黯然。见到金家林还是显得很高兴,说:“我很长时间没看见欢欢了,她现在好吗?”金家林说:“她现在很忙,又搬到外边去住了,我们见面都不多。”“是吗?”宋雨燕说,“请代我问她好,有时间让她给我打个电话。”他答应着,一边办理储蓄手续。宋雨燕是来取款的,取的数额不算小,有几万元。然后匆匆告辞,外边有辆浅黄色的汽车在等她。

没等金家林见到金欢,宋雨燕就把电话打到他家里。宋雨燕说,有件急事想跟他谈谈,她说了一家宾馆。

金家林十分奇怪。上次看见宋雨燕已经感觉到,这位宋女士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当时没有问。毕竟只见过一次面,感觉上还是陌生的。这次她直接打电话来,可见事情重大。

金家林立刻打出租车赶过去。

宋雨燕在宾馆大堂等他,见面后,两人先在休息厅的沙发上坐了坐。宋雨燕的气色比那天好得多,服装是亚白色的,肩部和袖口镶着蓝边,她刻意打扮过。

宋雨燕客气几句,说:“她打扰金家林很不好意思,然后说:“我们到里边吃个便饭,边吃边谈。”

金家林越发觉得事情郑重。

他们在中餐厅里选个角落,宋雨燕要了瓶白酒。菜听从金家林,简单点了点。主要是说话。仍觉得宋雨燕心事重重。

果然宋雨燕告诉他,她已和佳宝公司的老板闹翻,不在那里做了。她问天方公司业务部有没有空缺,可能的话希望金家林引荐一下,她想过来试一试。

宋雨燕在金家林心目中的定位是很高的,他也目睹了她的努力非凡和她的多才多艺,宋雨燕要来天方公司,他感到十分意外。

“宋女士来我们公司,那可是有些低就了。”

“这没关系,人都应该能高能低。金先生肯帮这个忙,我过来就是做业务员也可以。从底下做起,各方面会更好一些”

金家林说:“宋女士要是能来天方公司,我当然非常高兴。我愿意向公司推荐。”

“谢谢。”宋雨燕说,举杯和他碰了碰。

显然宋雨燕心绪不佳,酒喝得很快,脸上显得红扑扑的,;人也有了些醉态。借着酒力宋雨燕说:“做女人挺难的,尤其是职业女性,你再没有些能力,就更难。现在人与人的关系,都太冰冷了,冷得让人寒心。你信任哪个人,肯定会上当受骗。花言巧语,把你哄得团团转,其实都是利用你。用完了,他的承诺要兑现了,就千方百计找理由,一脚把你踢开……”金家林认为她说的是公司的事,劝她说:“其实不必这样,哪家公司干着合适,就干下去,不合适,就炒了它。现在人才流动很自由,大家都是一样的。”

“要这么简单就好了。公司无所谓,炒老板也无所谓,主要是,我付出得太多了,也太不值得了。”

金家林觉得这里边有许多个人因素,不好深问,没再说话。

宋雨燕笑笑说:“其实我跟您说这些也没有用。您不了解我,欢欢也不大了解我。不过那孩子很可靠,聪明,有点像年轻时的我。有欢欢这层关系,我觉得您很亲近,有些话,不由自主就说出来了,请您别太介意。”

“这没什么。”金家林说。

宋雨燕停了停又说:“我是个离过婚的女人,您能明白,一个离婚女人,独自面对这个竞争的世界,是多么困难。”

“我能明白。”

宋雨燕说:“有时候我真觉得很累很累,想找个地方靠一靠。可是太难了。除了欢欢,我简直没什么朋友。欢欢又毕竟年轻,许多事情,她还不懂。”

金家林笑笑,说:“我愿意成为您的朋友。”

“谢谢,”宋雨燕说,有些感动的样子,“那天我们见面,我就感觉到了。”

金家林点点头。

宋雨燕说:“来,握握手吧。我去不去天方公司并不重要,但您的这句话我记住了。”

他们握了手,又整整干了一大杯酒。

这天,金家林和宋雨燕把一瓶白酒都喝光了。金家林要送她回家,宋雨燕坚决不肯。倒是她打车先把金家林送回来,

而后,她的出租车孤独地消逝在夜幕中。

金家林走进家门的时候,正好是午夜12点。金欢独自在家,她没有睡觉,半躺在外间的沙发上戴着耳机听音乐。金家林晚上很少回来这么晚,进家又酒气冲天。

金欢说:“行啊老爸,我妈值夜班,你就出去风光啦?”

金家林朝着女儿说,他有点醉意,问女儿:“你知道我和谁喝酒了吗?是宋雨燕。”他把见到宋雨燕的事跟金欢讲了一遍。

金欢脸色变得乌青,说:“我一猜就是你们两个勾搭上了。”

金家林弄不清她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女儿是经常和他开玩笑的。他故意斥责说:“宋雨燕是你的朋友,你怎么这样讲话?”

金欢说:“早不是了。我告诉你老爸,她那个人,口蜜腹剑,是天下最坏的女人,你以后千万不要搭理她。”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半年,女儿已经和宋雨燕反目为仇了?

那天金家林是醉了,没精力向女儿问个究竟。但金欢这话他很反感,他认为这是因金欢性格的反复无常造成的。年轻人爱走极端,他时好得不行,一旦不好了,又把对方说成坏得不行。

他没听女儿的劝告,向马总经理推荐了这个人才。

应聘十分顺利,一次通过。马总经理见过宋雨燕一面就敲定,要她到业务部熟悉工作,职务先不明确,按照副经理的工资标准定薪。

宋雨燕到天方公司后负责山东地区的销售工作。在她任职期间山东的营业额增长了七成,这足以证明她的能力。

然而,在宋雨燕到公司工作之后,两人的关系倒疏远了。工作上是两个摊子,开会有时在一起,也没有更多的说话机会。他没约过宋雨燕,宋雨燕也没单独约过他,偶然遇到,两人竟有些尴尬。金欢的告诫到底发挥了作用,金欢很可能在背后跟宋雨燕摊过牌,质问那天喝酒的事。否则,宋雨燕态度的变化让人不好理解。金欢本来是他们的搭桥人,现在却成了一个顽固的大障碍。

可心里的事情是藏不住的,没机会便罢,在金家林与韩洁茹订了“离婚协议”,拥有了一个月的自由时间之后,他第一个就想到了宋雨燕。

早晨上班金家林是忙碌的。他换好工装——全厂统一的蔚蓝色制服,先和刘龙权工程师碰了碰工艺上的事情。YY药片质量波动,刘工程师正在解决,金家林提了几条意见,然后走向实验室。

他负责的YP3088号新药的研制工作正处在攻关阶段,这是治疗秃斑疮的一种生发剂。药品的成分研究和动物模拟实验已接近尾声,毒副作用实验也告一段落,应该说:“可以用于临床了。这个项目市场广阔,如能达到预期的疗效,能给公司带来巨额利润。

金家林看过三组不同样品的比对报告,签署一份送检文件,和具体负责这项工作的廖秀梅工程师研究过下一步的工作,返回办公室。范育红正在等他。

“唔,你先坐。”他看见范育红就想起她说的实验室空调问题,打电话请后勤派人过去看看,撂下电话问,“你找我?”

“对啦,林总工程师让你安排我。”

“林总不是出门了吗?”

“对呀,林总走之前对我这样说的。”

“好吧好吧,”他说,“是这样,你的办公桌在那边,主要工作是技术资料的收集、编号、存档。这项工作很重要,资料齐全才能保证我们的研究工作的科学性,出现问题才能有据可查。同时,还要保守好秘密,资料数据不能带出,不能丢失,没有林总和我的签字,非项目人员不能查看。下班前要锁好文件柜。哦,这里有份保密守则,你自己看一看。”

“我的更衣室在哪里?”她问。

金家林这才看见她没换工装,左右看看说:“现在没有,廖工也是拉个帘换工作服的。要不这样——我先出去,你换一下,以后再专门为你们想地方。”

“金总不忙,”她拦住他,“我还没问完呢,中午,能在这里休息吗?”

“这个可以,上班前,你可以随便休息。”

“还有,工作时间,我能不能离开办公室?”

“有特殊事情,打下招呼,我看可以。不过,办公室没人的情况下你要守电话,做好电话记录。还有什么?”

“暂时没有了。”

范育红走过去收拾她的办公桌。金家林把文件柜的钥匙拿给她,范小姐过来前,文件资料都是由他保管的。林总调个专职人员过来,也是为了解脱他的事务性工作。

这时他想,应该给宋雨燕打个电话。随即想,范育红来到办公室,他打电话不方便了,这多少是个遗憾。

范小姐的工作热情还是可嘉的,一上来就整理文件,在她的桌子上铺开一大摊,地方不够,把林总的办公桌也利用上。刘龙权从车间回来,先嚯了一声,说范小姐是新官上任。范育红却把金贴到金家林脸上,说:“这不是金总抓得紧吗?”

刘龙权对金家林说:“工艺上还是有问题,送了两次样品都不合格,我已经把生产停下来了。”

他把样品检验单递给金家林。

金家林说:“走吧,到现场去研究。”

两人来到车间,厂长正等着他们,做项目的廖秀梅工程师也调过来了。大家按照程序找毛病,设备上的,原料上的,温度掌握情况,工艺条件有无变化,一切都正常,问题出在哪里?

工作压头,金家林也就放弃了早晨的那些念头,一心钻了进去。停产是件大事,他必须尽快拿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来。

大家忙了一上午,中午饭也顾不上吃,到下午两点,金家林说:“先休息一下,总这样憋着也不是办法。”

几人回来,办公室已变得干干净净,范育红的文件已收拾完,桌面地面都做了卫生。中午的盒饭摆在各人的办公桌上。

金家林的脑子还在车间,边吃边说:“下午到化验室看看,检验上有没有问题?”

范育红问:“车间出了什么事?”

刘龙权简单跟她说了说。

“都哪几项指标不合格?”

刘龙权说:“主要指标S值不合格。”

范育红一拍大腿说:“是不是试剂有毛病?我昨天把S20试剂瓶敲裂了,倒在S25瓶子里,是不是她们闹混啦?”

廖秀梅马上说:“没错,就是这回事,S20跟S25浓度差3%,不合格的指标正好也差3%……”

事情很快解决了,换过试剂再做检验,不存在产品不合格的问题。生产已经恢复。但是,由于范育红的疏忽,造成重大责任事故——这情况立刻反映上去。

下午三点,公司马总经理就把金家林叫到办公室,询问事故原因,金家林只能如实汇报。他用尽量温和的词汇描述范育红的责任,说她一向工作认真,这次调到总工程师室工作,来之前,因一时疏忽,弄错了试剂瓶。

“范育红嘛,我知道她的工作情况,不过,这次她的责任重大,你认为该怎样处理?”

金家林张了张嘴说:“我看,还是经济处罚吧。”

“她造成了几万元的损失,仅仅经济处罚,这可以吗?经济处罚也是要处罚的,像这样的责任事故,责任人必须马上开除,并要通报全厂。”

“必须开除?”

“必须马上开除。另外,这次事故,出在化验室,你也有责任。”

“是,我有责任。”

“好吧,主要责任还是范育红的,你回去,起草一份处分报告交上来,今天下班前公布。”

金家林极不是心情。他走回来,范育红正对着墙角哭鼻子。廖工劝她你不是故意的,事情是因你而发,可也是你发现的啊?这避免了更大的损失。公司会全面考虑的,不会处理得太严厉……哦,老金回来了,怎么样,是这个意思吧?”

金家林没说话。

屋里的人立刻感到事情不妙。

金家林走到范育红跟前,沉了沉说:“范小姐,真对不起,公司不肯宽容。”

范育红立刻转过脸,瞪着含泪的眼睛望金家林,突然又哭,说:“你们别劝我,他们肯定会这样处理的。他们这么不讲道理,我要上诉。”

上诉,到哪去上诉?这样的事总经理就是最高法官,总经理说了就算。要是能拖些时间,金家林还能再去解释,现在马总发了脾气,他做了决定,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金家林也感到范育红委屈,可她的事故责任解脱不了,公司只认定她的责任,不承认她有贡献。

金家林说:“公司要求,今天就公布处理决定,我看,你还是先回去,避一下吧。”

范育红已不再哭,脸色变得发青,说:“我不,”她抹一下泪,哼一声说,“我就看着,他们怎样处理我。”

金家林真不愿意写这个报告,可他又必须写这个报告。下班时,班车延迟发车,公司全体员工站在大门前的空场上,

一片肃静地听马总经理宣读处分决定。

范育红的保证金两千元全部扣除,当月工资、奖金免发,立即开除出厂。

范育红站在人群的右前角上,面对大家。没人这样要求她,但她一定要站在那里。等马总经理宣读完处理决定后,她先狠狠地瞪了金家林一眼,然后走到台阶前,对着马总经理的脸骂了句:“王八蛋!”一甩头,径直朝大门外走去。

她没坐班车。

金家林心情非常不好,坐在班车上一言不发。技术部门之外的人不明真相,有人议论几句,大体都是责怪范育红的。

王胖子说:“可惜啊,这么漂亮的小姐也要流落街头了。”宋雨燕立刻撞他一句,说:“别这么嘴损好不好?人都走了,再派人家的不是,多没意思!”

金家林这才略略安慰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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