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苏晚晴递过来的酒杯, “我真不能喝,医生说术后至少禁酒三个月。” “演,接着演。” 苏晚晴翻了个白眼。 “林哲才是真的胃不好,下午还吃着胃药呢。” 林哲端着果汁抿了一口, “苏总,要不我少喝一点......” “不用!” 苏晚晴立刻打断他,把酒杯硬塞进我手里, “顾沉是老员工,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当晚我就因为胃出血被送到重症监护室。 苏晚晴非但没有出现看我一眼,反而和林哲出国旅游。 我在病床上给人事发去辞职信,给苏晚晴的死对头打去电话。 “听说你一直缺一个副总?” 1、 电话那头的沈曼莉低笑出声, “顾沉,我等你这句话两年了。” 她是业内出了名的铁娘子,此刻语气里却带着难得的雀跃。 挂了电话后,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 胃里的绞痛像有把钝刀在反复切割。 我撑着病床坐起来,指尖在苏晚晴的号码上悬了很久,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忙音,像她往常挂我电话时一样干脆。 第三次拨打时,系统提示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就在这时,朋友圈的红点突然亮起。 林哲的最新动态置顶在首页。 九宫格图片里,苏晚晴穿着她最喜欢的比基尼,在沙滩上笑得灿烂。 她的手搭在林哲肩上,无名指上没有带着我们的婚戒。 取而代之的是枚崭新的铂金戒指。 配文写着:“端午节假期能有苏总陪伴,是我最大的幸运。” 评论区里,苏晚晴回复了个爱心表情。 我放大其中一张照片,苏晚晴脚边的沙滩上,丢着半瓶没喝完的香槟。 那是我们结婚五周年时,我跑遍全城才买到的限量款。 她说留着以后重要的纪念日时再喝。 如今看来,她心里装着的,从来不是我们的家。 我看见林哲朋友圈的定位是马尔代夫的双鱼假村。 正是苏晚晴曾经说过蜜月要去的地方。 原来有些承诺,不是忘了,只是给错了人。 而我这个老员工,终究是时候退场了。 胃部的疼痛突然加剧,额角的冷汗滴在手机屏幕上。 模糊了手机壁纸上苏晚晴的笑脸。 住院期间苏晚晴只让助理送过两次花篮。 卡片上的字迹工整得像打印体,连句问候都透着敷衍。 半个月后出院回家。 推开门看见空荡荡的家,冰箱上贴着的行程便签停在我住院前一天。 下午五点,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 苏晚晴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我,眉头立刻皱成川字: “顾沉?你怎么在家坐着?饭做好了吗?” 她把墨镜扔在茶几上,“我今天回国,你不知道?” “我都快饿死了。” “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 “还是要我按你和林哲的度假行程推测?” “你什么意思?” 她把行李箱踢到一边, “我在外面谈项目累死了,回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你现在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了?” “谈项目?”我笑了,胃里的伤口像被她的话撕开, “在马尔代夫谈项目需要穿比基尼,戴新戒指?” 苏晚晴的脸色变了变,“顾沉,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家子气?我为了公司应酬怎么了?” “倒是你,装病躺在医院什么都不管。” 这些年我对苏晚晴无微不至的好。 在她看来,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突然觉得很累,那些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爱意。 早已在她一次次的理所当然里消磨殆尽。 2、 “现在去做饭,我饿了。” 她笃定我会像过去五年那样,立刻起身走进厨房。 我靠在沙发扶手上没动,术后的虚弱让指尖泛白。 “做不了。” 我的声音很轻,却让她的动作顿住了。 她上下打量我,在她的认知里。 我本该是那个无论何时都会顺着她意、她给台阶就立刻往下跳的人。 “顾沉,你跟我闹脾气?” “还在为那天挡酒的事生气?林哲刚毕业,胃黏膜脆弱得很,医生都叮嘱了不能沾酒。” “你帮他挡一杯怎么了?再说了,这些年你替我挡的酒还少吗?也没见你少块肉啊。” 我抬眼看向她,胃里的钝痛突然尖锐起来。 她脸上依旧那种理所当然的神情。 原来在她眼里,我一次次撑着胃痛替她应酬,都只是小事。 这五年间,她公司从三人小团队扩张到百人规模,我永远站在她身后半步。 为了拿下城东地块,我在酒桌上替她连干六杯白酒,醉到在停车场吐出血。 那些被她笑称顾沉真能喝的酒局,此刻都在胃里翻涌成酸水。 她总说我海量,却从未见过我躲在洗手间用冷水冲脸压下呕吐感。 在所有眼里,副总的位置都该是我的。 苏晚晴把本该属于我的名字划掉,填上了林哲。 只因为他会在她生日时送99朵玫瑰,会在酒桌上甜腻地叫她苏总姐姐。 办公桌上还放着我去年获得的年度最佳员工奖杯。 底座刻着她亲手写的感谢有你。 如今看来,那四个字像极了商场打折时的虚假标语。 怒火猛地冲上头顶,我再也无法克制。 我猛地起身,胃里的剧痛让脚步踉跄,却还是用力将客房门摔上。 客厅里瞬间响起苏晚晴尖利的叫喊, "顾沉!你给我出来!" 她的手掌拍在门板上,震得我后背发麻, "你摔什么门?跟我耍脾气给谁看?" 她的声音带着被冒犯的怒意, "不就是没照顾你那玻璃胃吗?至于这么小题大做?" "我看你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顾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点功劳就飘了?" 我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下来,听着她在外面摔摔打打的动静。 胃里的绞痛混着心口的寒意,让我忍不住蜷缩起身体。 原来在她眼中,我所有的隐忍退让都是理所当然。 深夜的叩门声把我从浅眠中惊醒。 苏晚晴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比起平日多了一些温柔: “顾沉,出来吃饭。” 我没动,听着她在门外顿了顿,补充道: “我亲手做的。” 那个连煮泡面都会烧糊锅的女人,居然会下厨? “我知道白天说话冲了。你别生气了。” 她的声音又低了些,“明天给你买块表,上次你看中的那个牌子......” 我依旧沉默。 “菜在微波炉里,饿了自己热。” 脚步声渐渐远去,卧室门被轻轻合上。 凌晨三点,胃里的空腹感终于战胜了所有情绪。 我走进厨房,微波炉里果然放着两菜一汤。 我突然想起刚结婚时,她兴致勃勃要给我**心晚餐。 结果把厨房弄得烟雾缭绕,最后还是我接手收拾残局。 那时她抱着我的腰撒娇, “以后我的手是用来签合同的,做饭这种粗活就交给你啦”。 菜的味道比我想象中好很多,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我慢慢吃完盘里的菜,将碗筷放进水槽。 可些东西,不是用一顿饭、一块表就能弥补的。 3、 次日清晨推开客房门时,苏晚晴已经在厨房忙碌了。 “醒啦?” 她指了指微波炉旁的空盘,嘴角扬起个弧度, “我做的菜味道怎么样?” 瓷盘上还留着昨晚我刮净的痕迹。 “不错,挺好吃的。” 我拉开餐椅坐下。 “那就好!” 她立刻转身把刚炒好的芦笋虾仁装进饭盒, “你口味那么挑剔都说好吃,林哲肯定也爱吃。” “他胃不好,我特意学了些清淡的菜式。” “我去上班了。” 苏晚晴头也不回地抱着饭盒离开了。 我起身走进厨房,简单吃完早餐。 半小时后,我站在沈曼莉的办公室。 “顾沉,你来了。” 沈曼莉推过来一份文件,笔尖敲了敲第一页, “城东地块的资料,你最熟。” “也就是意味着...你要和苏晚晴竞争。” “你舍得吗?你该不会是她派来的卧底吧?毕竟你之前对她......” 我接过文件,“以前是以前,现在我和她没有关系了。” 苏晚晴此刻大概正把爱心午餐递给林哲吧。 三天后的智慧城市发展峰会上。 苏晚晴穿着一身定制西装,挽着林哲穿梭在宾客间。 她频频举杯与甲方代表谈笑,仿佛城东地块的项目已然落入她的囊中。 我站在沈曼莉身后,看着苏晚晴在台前做项目规划演讲。 林哲坐在第一排,时不时掏出手机拍照。 “下面宣布城东地块合作方。” 主持人话音未落,苏晚晴已经扬起了嘴角。 “盛天集团!” 掌声响起时,苏晚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沈曼莉的方向,目光扫过我时,像被烫到了一般。 半小时后,苏晚晴站在我的面前。 宴会厅的嘈杂掩盖不住她刻意压低的怒意: “顾沉?你怎么搞的?城东项目不是一直由你跟进的吗?怎么会让沈曼莉抢走?” “我上个月就辞职了,苏总。” 我靠在露台栏杆上,“你新任命的林副总,没告诉你?” “你辞职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 “顾沉你太不负责任了!这个项目你跟了三年,说撒手就撒手?” 我笑了笑,“你现在有林哲,他年轻有为,比我可靠多了。” 她再开口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沉,算我求你,回来帮帮公司好不好?这个项目对我们太重要了......” “我们?” 我打断她,从内侧口袋里摸出那份折叠整齐的离婚协议, “苏晚晴,我倒是真有份礼物给你。” “什么礼物?” 她的声音里燃起一丝希望。 “离婚协议书。” 我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天气, “趁你现在还有空,签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