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厌恶我如敝履,视我为空气。 我突发车祸引起脑瘤,只剩三个月时。 他却开始日夜守候。 我正感动之际。 他递来眼角膜捐献书。 “你这双眼本就是安安的。” “还给她,也算是你最后的一点价值。” 但他不知。 实验室同事早告诉我,我能救活。 代价是忘记前半生的部分记忆。 我接受手术,同意国外的研究院邀请,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 ...... 走出实验室时。 我脑袋越来越沉重,脚步虚浮。 霍沉舟的消息弹了出来。 【在哪?安安今天要做身体检查,你赶紧过来一起帮忙。】 我攥紧手机。 心尖像是被死命摩擦过般发出刺痛。 想回复他说我患上了脑癌,现在自身难保。 手指却僵住了,怎么都按不下去。 这个时候还要这么苛刻的对我? 我心里泛起苦涩。 霍沉舟,我都快死了,对我好点行吗? 但这是不可能的。 我深知自己在他眼中,不过是当年害他心上人双目失明的仇人。 他满心满眼只有许安安。 【马上到。】 我回复了他。 就像这么多年对他所有的要求言听计从。 我还是舍不得拒绝他。 赶到医院时,防护服下的衬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许安安轻咳了一声。 霍沉舟立马将毛毯裹住她单薄的身躯,转头嫌恶地盯着我。 “消毒水味这么重,别靠安安这么近。” 我垂眸。 把藏在口袋里的脑瘤报告又塞深了几分。 许安安躺在病床上,霍沉舟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 而我在一旁宛如空气。 “沉舟哥哥,凝雪虽然说曾经在医院待过。” “但是因为出了很多差错,才跑去的实验室,你让她来给我检查身体真的行吗?” 许安安忽然开口,向霍沉舟撒娇。 眼尾含着柔弱的笑意。 我浑身紧绷。 上一次她这样笑,是在诊治时故意隐瞒病情,害我被全院通报。 上上次,是往我的水里下药,让我在会议上出错,毁了我三个多月的思路和成果。 “就让她来吧,这都是她欠你的。” “还磨蹭什么?” 霍沉舟哄完许安安,又不耐烦的皱眉。 我心感不安。 知道许安安不怀好意。 果然,刚拿起仪器往她身上佩戴。 她突然尖叫着后退。 “好疼!凝雪,你是不是还埋怨我?” “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霍沉舟脸色一沉。 我被许安安猛地往后推,和满地狼狈的仪器一起倒地。 磕得一身痛。 他却直直护住许安安。 “安安,有没有事?别怕,我还在这。” 转头朝着我冷笑。 “施凝雪,你闹够了没?” “这七年欺辱你的人一直是我,你再敢对安安这样,我就加倍奉还!” 是啊。 七年了。 霍沉舟为了许安安,来来回回就是这些话。 那年,许安安说我爸妈酒驾撞了她。 而我根本不相信。 她双目遭到严重受损后,视力越来越弱。 霍沉舟被气得半死。 我家人在那场车祸走了,他没办法,就一直把气撒在我身上。 把所有问题怪罪在我身上。 但凡我有一点埋怨的想法,都成了过错。 说我那双适配的双眼,本就该替我短命的爸妈,还给许安安。 可明明我也失去了一切,失去了家人。 也是一个受害者。 却被霍沉舟记恨了这么多年。 我艰难的站起身。 脑瘤压迫神经引发的眩晕如潮水袭来。 在失去意识前,我好像看到霍沉舟眼底闪过不忍。 又好像听见许安安较弱的呼唤。 “沉舟哥哥,我突然好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