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嗤笑着甩在我脸上一沓纸钞: 「今天老子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一刻,我想杀人。 1 女儿出院的那天,强奸她的男人因证据不足被无罪释放。 媒体的镜头里,宋楚河这个毁了我女儿余生的男人,笑的道貌岸然,一脸伪君子的模样。 「公道自在人心啊,像陈渺这种贪财的女人,我相信大家都清楚是怎么样子的,不过啊,她要是钱不够的的话,我还是肯帮的哈哈......」 可是,我们家一分都没拿过他的。 ...... 渺渺原本定好的婚约,在出事的第二天,就被提了分手。 对方当日原话: 「都不干净了,你以为......我还会稀罕你啊。」 「好好的大学生不当,去干这下三滥的事,呸,不要脸的东西,我儿子要是娶了你,可真是倒血霉咯。」 「我早就看你不是个安分的,一股子狐狸精味儿。」 瞧,旁人的闲言碎语往往是扎的最深的利刃。 渺渺想息事宁人,那晚她抱着我大哭,问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为什么是她遇到这种事情。 我看着渺渺空洞无神的眸子,心里一阵刺痛。 是啊,为什么是我们家遭遇了这件事。 我哄了她一夜,好不容易睡着。 可一条热搜推送,让我气的想宰了那个畜牲。 宋楚河并不打算放过渺渺。 他将自己置于受害者的位置上,找人代笔写了一篇稿子。 洋洋洒洒近万字,我每读一行,指尖就深陷掌心一分。 在这篇稿子里,渺渺成了为钱不择手段的浪荡小姐,而他宋楚河则被洗白成了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2 宋楚河失踪了,在他引导舆论大肆宣扬的第三天。 离奇失踪。 监控最后拍到他的地方,就是我家附近。 那条,渺渺奋力挣扎爬出巷口的小道。 几个星期前的晚上,我接到一通电话,是医院打来的。 对方说我女儿渺渺被人发现晕倒在巷口,浑身赤裸,下体严重性撕裂导致大出血,以及少了一个肾...... 她明明才20岁。 刚开启大好年华。 我赶到医院时,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儿,浑身插满管子。 没有一点气色,像个坏掉的玩具,随时会崩盘。 蹲在墙角,我掩声痛哭。 是妈妈没保护好你。 ...... 渺渺躺了四天,才睁开眼。 她看向我的眼神里没有一点生机。 第七天,她开口讲了第一句话: 「宋楚河」。 「是宋楚河做的。」 ...... 宋楚河是渺渺男朋友的上司。 大她20岁,晋城有名望的资本家,富二代。 从渺渺的未婚夫严苛介绍他们两人认识之后,宋楚河的眼睛就仿佛长在了渺渺身上。 无论渺渺到哪儿,宋楚河都会立马出现,装作巧遇。 而严苛这个本该作为男朋友的人,更是在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 20年来,我第一次扇了女儿一巴掌。 警告她和严苛分手,离这两个男人远点。 可渺渺却说她们是真爱,情比真金。 说希望得到我们的祝福。 更让我不要无端猜测。 我苦笑着,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女儿。 这算什么真爱,分明是猎人下的捕兽网。 3 住院的第二周,渺渺手指才恢复知觉。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报警。 还没等到警察过来,渺渺拉着我的手,声音颤抖。 她说:「妈,那条巷子里......有监控。」 呼吸一窒,我知道女儿说出这句话用了多大的勇气。 不敢停歇,安抚几句后,我立马打车往那儿赶。 可等到了地方,保安不是以不方便为借口,就是闭门不见。 直到我拿出包里仅剩的两千块钱塞进他手里,才得以走进监控室。 保安紧盯着我的动作,像是怕出了什么纰漏。 近一个月的监控,每天的都有,偏偏就少了渺渺出事那天晚上的! 巷子里干净的像是被冲洗过一样,找不出一丝撕扯的痕迹和血迹。 我瘫坐在地:「监控呢,那天晚上的监控呢!」 「大姐,那天监控碰巧坏了,您瞧,我也让你看了,没什么事,我还要工作。」 真就这么巧吗...... 想到渺渺那张脆弱的面容,我痛苦的闭上眼睛。 为什么会这样,一步步的逼着我们走向死胡同。 晚上十一点,我强撑着笑回到病房。 一进门就看见渺渺如惊弓之鸟般缩在床头,眼睛死死盯着门后。 随着我脚步地挪动,门后突然传出一声轻微的响声。 像是衣服摩擦到墙面,发出的窸窸窣窣。 起初我以为是精神紧绷造成的错觉。 可接下来明显的男人叹气声,传进我的耳朵。 在寂静的病房里,听的异常清晰。 头皮一瞬的发麻,渺渺也抖的更加明显。 她在恐惧,恐惧这个陌生男人。 僵直的脑袋缓缓扭向身后,借着昏暗灯光的照射,我看到门缝的开合处,投射出一个人的影子。 高大,强壮。 门后面,藏着个男人,一个可能会随时要了我们命的人。 4 一只手,缓缓从门缝里伸出来,掐住我的脖子。 力度越来越大,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我极力克制住浑身的颤栗,手脚并用想去抓打那人,但距离,身高差,完全不允许。 最后,我摸到口袋里的手机。 用尽最大力气,砸向掐住我的手腕。 随着吃痛声响起,脖子的束缚感也被解除。 隐匿在门后的人,带着笑,走了出来。 一脸狂妄,狠厉的扯住我的头发,附在耳旁开口: 「surprise!林老师。」 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住了。 这个声音,我无比熟悉,几乎刻进血肉。 「宋楚河,你这个畜牲,还敢来!」 我咬牙切齿的瞪向他,不顾头皮撕扯的痛感,抬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宋楚河脸猛地一沉,「砰」的一声,把我摔在地上。 又扯着我的头发,在地上拖行,跟扔死物一样,将我扔到渺渺床边...... 躺在地上,我眼睁睁的看着他靠近渺渺,却无能为力。 拼命挣扎,手脚并用,甚至将他的腿都咬出血来。 都无济于事。 他还是死死踩在我的肚子上。 「你说,我们是情侣吗?」 宋楚河撩起渺渺的一缕头发,放在鼻底轻嗅。 他也不急,就那么等着渺渺的答案。 只是每过一分钟,我肚子上的力道就加重一点。 直到我彻底扛不住,几乎晕厥时—— 「是!」 渺渺开口了。 「不是啊!你快说不是!混蛋,宋楚河你不得好死!!!」 我嘶声力竭的喊着。 宋楚河站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西装,随后从包里拿出一沓钱,砸在我脸上:「宋老师,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活这么多年,你还不懂吗?」 「钱不够,再找我要,毕竟,渺渺可是为我贡献了一个肾呢哈哈哈哈哈——」 「你说,下一个什么时候来取呢。」 无力感弥漫心脏。 随着宋楚河离开,房门啪嗒一声关上,渺渺一句:「妈,我不告了......」 令我彻底陷入昏迷。 5 我没听渺渺的。 警报了,法院起诉状递交了。 警局里,警察问我,证据保留了吗? 我摇头。 「人证,物证,当日穿着衣物,以及体内遗留体液都没有吗?」 唯一的物证监控,没有。 衣物......那天被发现时哪有衣物残留。 体液残留,我想到宋楚河那张得意的脸,只能继续摇头。 警察皱眉看我:「不是说你女儿是被人发现的吗,目击者的口供也是有一定帮助的。」 ...... 来警局前,我就找到了这个目击者,一位农民工大哥。 瞧着憨厚老实。 在得知我的来意后,他猛地变脸,连连否认当晚出过门,他媳妇在一旁附和着帮腔,说自家男人整晚都陪着她。 可他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我跪在他面前,求他帮帮渺渺。 大哥也跪下,连磕了五六个头,他说,嫂子,你别为难我了,我一家老小十几口人等着我养活,我实在没办法帮您,我穷怕了啊! ...... 看着面前的警察,我又摇头。 「都没有。」颤着声音,我说:「都没了。」 记录的警察叹了口气,递给我杯水: 「我理解您,但这种事可大可小,现在所有直接性证据都没有,您又告的是强奸和非法移植器官,我们也不能随意立案,还需要取证,要不您回去再商量商量。」 商量?商量什么? 积压的情绪在那一刻彻底爆发,我哭喊着说,如果是你女儿的话,你还商量吗!你他妈的什么意思!那是我女儿,我女儿啊! 6 从警局出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 这场官司,我们打不赢...... 今天是渺渺出院的日子,我却连回医院的路都不敢踏上一步。 直至接到医院电话,他说,你女儿自杀了,大动脉割断,人刚抢救回来。 我飞奔回去。 病床上渺渺像个破布娃娃。 「我不干净了,我不是个健全的人了。」 「妈,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是不是该听你的话啊。」 她魔怔般的重复着几句话。 安慰的话到嘴边,我却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一旁的小护士,递来个手机,映入眼帘的就是渺渺那晚在巷子里的照片。 各个论坛,网站,密密麻麻的龌龊评论,甚至还有打听我们住址的变态! 我死死抓着手机,一动不动。 「林老师,这个惊喜还喜欢吗?我说过让你老实一点,还是说你真的想要陈渺死啊。」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否则,陈渺的下场,我相信你不愿意看到。」 看到短信的一瞬间,我无力的看向女儿。 惨剧难道还要再上演一次吗? 7 宋楚河失踪后的第72个小时,警方敲响了我家大门。 我知道,他们怀疑我。 为女报仇。 很简单,也很有说服力的一个理由。 当时我正在炖肉汤,飘香四溢,十里八村的狗都被吸引过来,争相撕咬地上掉落的骨头渣。 一进门,为首的警察就快步朝我走来:「你好,刑侦一队队长郭涛,你是林淑霞?」 我瞥了他一眼,嘶哑着声音开口:「郭队找我有什么事。」 没等他开口,我从锅里盛出来几碗肉汤递到警察跟看热闹的邻居手里:「尝尝看,我炖了一夜。」 邻居大姐看了看眼前的警察,又看了看手里的肉汤,终是没抵住诱人的香味,大口喝了起来。 「宋楚河失踪了,我们查到他最后一次是出现在你家附近。」 「也就是侵犯和涉嫌非法移植器官的嫌疑犯宋楚河。」临了,他补了一句。 听到嫌疑犯这个字眼,雾时,眼眶就红了起来。 这么久以来,郭队是唯一一个这么讲的。 可他端汤的手却迟迟不递到嘴边,我蹬着眼珠子看他:「不尝尝吗,很香的。」 「啊——你这汤放了什么,腥的要命。」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邻居就尖声叫起来,嘴里吐出一块碎肉。 我低声笑了起来,眼神瞟向炉子上正炖的冒泡的肉汤。 嘴角的笑意更甚。 「食材第一次用,不太熟,下次我再多煮会儿。」 听到此,刚才喝汤的人都开始干呕起来。 地上撕咬骨头的狗也被警察赶走。 「可惜了,多好的汤啊。」 抬眸的瞬间,我看向郭队: 「听说过以形补形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