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门大弟子陆洲白在与蛇妖相打时受了伤,是我救下的。 我言笑晏晏地看着他,“道长,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如以身相许?” 清心寡欲的人当场拒绝,却悄悄红了耳尖。 却不知,一切都是我算计好的。 陆洲白昏迷了三天,终于醒了。 而我正打算给他换药。 “别动,等一下伤口又裂开了。” 我动作熟练地将他衣服扯开,一点一点地往他胸膛上的伤口抹药。 那道长长的口子已经开始结痂了,除此之外,他身上其他地方还有大小不一的伤痕。 我正要将衣服扯下一点,他急忙摁住我的手,“姑娘,让我自己来吧。” 我把药拿给他,不经意间看到他苍白的面容浮起一抹红晕。 并且正不自在地打量着身上显然被换过的衣服。 我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轻声开口,“道长,你原来的衣服坏了几个口子,又都是血,我只好将它丢了,你不介意吧?” 他温和地道:“不介意。” 我心底冷哼一声。 其实不是。 但衣服确实是我给他换的。 我只不过是恰到好处地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而已。 接下来这几天,陆洲白是清醒着的。 而我故意在我们之间制造一种似有似无的暧昧。 比如帮他近距离上药时,我额间的碎发会随着风拂过他的脸。 我会在喂他喝药的时候,假装不小心碰到他的嘴唇。 甚至故意在他换洗的衣服上面熏了跟我同一种味道的香。 我见他眼神躲闪,就会以愧疚的语气跟他道歉,“道长,奴家不是有意的。” 瞧瞧,他便说不出话来了。 过了几天,他的伤彻底好了。 他正在将自己的东西一件一件放进自己的包袱里。 我泡着莲花茶,透过眼角的余光,看见他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知道,他准备离开了。 他走过来,对我拱手道:“不才在此多谢姑娘相救,救命之恩,我当永世不忘。” 闻言,我停下动作,毫不避讳地瞧着他。 陆洲白无疑是像世人口中说的那样,不仅修为至高,长得也是极好看的。 一袭干净的白衣衬得他面庞朗若清月,眉如墨画,整个散发出一股不惹尘埃的气息。 我微微抬头,在淡黄的阳光下笑靥如花,以半开玩笑的口气问他,“道长,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奴家缺一个夫君,不如你以身相许?” 他微抿着唇,毫不迟疑地拒了我:“姑娘,不才早已了却尘缘,不动心念,不起贪爱,实非良配。” 说完,他将肩上挂着的长剑取下来,放在桌子上,道:“此物虽然看着一般,却能在姑娘临危时保你一命,还请姑娘收下,等不才忙完这段时间,再想如何报答姑娘,只是嫁娶一事万万不可。” 我透过眼角的余光,看着黑不溜秋的剑。 呀,瞧他说的,此物可不一般啊。 此剑名唤青光剑,是天云门历代掌门人所持的佩剑。 独一无二,惮赫千里。 林平峰这老畜生对他这个徒弟,哦,不如说是儿子,真是看重得很,连这等绝世厉剑都舍得赠他保身。 我摆了摆手,似嗔似无奈地叹了句,“算啦,这剑我用不着,你走吧。救你本就是奴家无心之举。” 他再次拱了拱手,持剑离开,说的话随着风飘进我耳里,“姑娘的大恩,不才没齿难忘。” 啊对,陆洲白已经修炼到一定程度,需要下山历练了。 不过,这哪是什么无心之举,一切都是我设计好的。 不然就凭那仅有几百年修为的大蛇能伤得了陆洲白? 不然他怎会为我所救? 不然,我要如何获得他的信任,让他带我去天云门,杀掉林平峰那老畜生,为我姥姥报仇呢。 我的姥姥修炼了几万年,只差一步便可飞升成仙,她的内丹自然也是所有修士修炼的灵丹妙药,个个求之不得。 尽管姥姥慎始慎终,鲜少在人前暴露,仍然抵不住祸从天降。 一百年前,林平峰带人强闯半月坡,因着是有备而来,姥姥斗不过他们,我整个狐族也被屠杀殆尽,她临死前用尽所有法力将我送出半月坡,而自己的内丹被强行夺走后,也落得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而我被恨意冲破了理智,一路尾随林平峰想要为我狐族报仇,却发现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一个修道之人竟然娶了妻子。 为了不落人口实,他竟然将自己的妻子杀掉,把孩子带走,对外说孩子是自己捡来的。 就这样,陆洲白明明是他的儿子,却成了他的徒弟。 望的着俊挺如俊竹的那抹白影,我勾起他一抹凉薄的笑意。 我才不是沉迷他这张脸。 林平峰想要将自己的儿子培养成德高望重,心怀天下,受人爱戴的救世主,这怎么可以。 他造了那么多孽,现在想要做个好人了,我怎么能如他所愿呢。 狐妖,最擅长魅惑了。 我偏偏就要勾陆洲白,将他从高高的神台上拉下来。 几天过去了,也不知道陆洲白现在到哪了。 我无聊地把玩着锦囊里我偷偷剪下的头发丝。 玩腻了,便对着那抹黑发掐了个诀。 我闭上了眼睛。 脑子里霎时闪过几个画面。 我收拾了一些细软,然后离开我这个生活了几十年的小木屋。 陆洲白如今在红莲镇。 那个传说中妖孽横生,人烟稀少的小镇。 我寻着气息很快就找到了他。 可前阵子对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冷冷淡淡的人此刻正在一家酒楼里,对着别的女子言笑晏晏。 嗯? 我怀疑陆洲白眼瞎了。 那女子也没我好看呀。 我揉了揉眼睛,直至眼眶变得通红,才慢慢往里走去。 陆洲白看见了我,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 因为我看向他,眼底是遮不住的失落,还带着一点怨恨。 活像个吃醋的妇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