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娘子是清白如雪的好女子,不料却染上了花柳恶疾。 我心如刀绞,暗中寻来了治病的药方。 她却以为染病的是我, 转头与奸夫窃窃私语道:「待他一命呜呼,家财便是你我的了。」 我随即就与她和离。 你们两个,一个也不得好死。 1. 听到郎中的诊断结果时,我整个人都傻了。 花柳恶疾。 这月上旬府衙公务繁忙,我日夜操劳处理公文,白日里总觉浑身乏力,还以为是身子出了什么毛病。 便在休沐日去寻了郎中诊脉,顺道也让夫人柳如雪一同看诊。 柳如雪平日吃斋念佛,身子一向康健,当时就说不必浪费银钱,最后拗不过我的坚持,还是一同去了。 不料诊断出来,我倒是无碍,娘子竟染上了这等恶疾。 「郎中,会不会是诊错了?我夫人怎会染上这种病症?」我难以置信地问道。 「老夫把脉多年,断不会错。况且染上此症的缘由也有许多,或许不经意间就沾染上了,不过......」郎中顿了顿,捋了捋胡须,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平日里,还是要多加留意才是。」 他话中的意思我岂会不明,可柳如雪怎会是郎中所想那般不守妇道之人。 她可是我见过最清白纯善的女子了。 她持身端正,恪守礼教,平日里吃斋念佛,从不沾荤腥。 而且她与寻常女子也不同,对房事向来淡薄,成亲这三年,我们夫妻之事少得可怜。 虽说作为男子,对这方面多少有些不满,但我深爱柳如雪。 便也尊重她的心意,平日能忍则忍,实在按捺不住也只得自行解决,几乎不曾强求于她。 如今想来,或许正是这般,我才未曾染病。 2. 归家路上,我心中思绪万千,总觉隐隐不安。 「相公,你回来了?身子可有什么不妥?」 我刚进门,柳如雪就笑盈盈地扑入我怀中。 或许是因常年吃素的缘故,再加上平日精心调养,她的肌肤胜雪。 即便成亲三载,看着仍似未出阁的闺秀。 我怜惜地抚了抚她的青丝,看着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的人儿,心中愈发不忍。 罢了,再过几日就是她的生辰,何不让她先欢欢喜喜过个生辰,再将这个噩耗告知于她。 「无碍,只是太过劳累,大夫让我好生歇息。」 「那就好。」她乖巧地又绽开笑颜,「我已备好饭菜,咱们用膳吧。」 自从娶了柳如雪,我每日归家都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即便口味有异,她也会特意为我另做一道荤菜。 天哪,我心中难受得紧,这般温柔贤惠的女子,怎会染上那等恶疾呢。 柳如雪去厨房端菜时,我注意到,榻角落里赫然放着一条男子的亵裤。 这亵裤尺寸甚大,断不可能是柳如雪的。 当然更不会是我的,我从不穿这等粗布裤。 仔细一瞧,裤面还沾着几缕粗黑的毛发。 “娘子,这是何人的裤子?为何会在我家中?”我立即皱眉问道。 柳如雪抬头一看,见到那条裤子,忙道:“哦,这是隔壁商铺小厮的。他怎么换了新衣,却忘了带走自己的裤子。” 原来是小厮啊,也罢。 柳如雪平日里爱买胭脂水粉,经常让小厮送至家中。 此事我是知晓的,那小厮我也见过几面,为人颇有礼数,力气也很是了得。 我揉了揉额角。自己怎么变得如此多疑了,郎中也说过,染上花柳病有诸多缘由。 也未必就如我所想那般。 3. 虽说夫人染上了花柳病,我也不该太过悲观。 我曾向郎中请教,花柳病若是调理得当,也能如常人般活许多年。况且柳如雪身子一向康健,如今还未见什么症状,想来还在初期。 我深爱柳如雪,已做好了准备,此生与她共同抗病。 我特意买了许多关于花柳病的医书,又托友人从京城购得最新的治疗花柳病的药方。 不过柳如雪却毫不知情,因为这几日她随着娘家亲戚一同去城郊游玩了。 这日我从医馆取了药正欲回府,却不料撞见了柳如雪的闺中密友,苏语嫣。 苏语嫣特意唤住我,“好巧啊,顾大人。” 都说女子之间的心思比蜀道还要难行,所以我平日里很是避嫌,基本上柳如雪不在时,我都与苏语嫣没什么往来。 她瞥见我手中药包,又问道:“你怎么来医馆了?可是身子不适?什么病症,可严重?” 对于她热切的关心,我有些不习惯,但还是礼貌地回道:“无甚大碍,就是有些胸闷,近来太过劳累罢了。” “胸闷啊,其实胸闷不必吃药的,我曾学过医术,知道按哪处穴位可缓解胸闷。” 说罢她就靠近过来,抬手欲碰我胸前,幸好我及时避开。 她扑了个空,尴尬地缩回手,半晌才道:“如雪呢,你看病,她怎么不陪你一同来?” “她随娘家亲戚出游了。” 她听罢,嘴角泛起意味深长的笑意,“出游?顾大人,你对如雪好,这可是在咱们圈子里出了名的事,有时候我都有些嫉妒她能寻到你这般好的夫君呢。” 我没作声,她继续说,“可惜对人太好容易被辜负,过分宠爱反倒让人不懂珍惜,你说是不是?” 我听出她话中有话,却不明其意,“你究竟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这几日又不是什么节庆,哪家亲戚会邀人出游啊,你就不觉得蹊跷吗?”她说。 “?” 我还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罢了,这个恶人我做了,我不愿看你被人欺瞒。” 苏语嫣取出一封信,是柳如雪写给她的。 信中柳如雪说她正在温泉别院休养,还说有个男子正在给她按摩舒筋活血。 那人竟是那个小厮! ?! 我顿觉一阵天旋地转。 柳如雪不是与我说,她随娘家亲戚一同去城郊祈福了吗,怎会这样? 事到如今,若我还看不明白,就真成了傻子了。 苏语嫣小心地收起信件,“此事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你还是多加留意为好。” 又是多加留意。 那个郎中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4. 三日后,柳如雪回来了,脸上带着笑意,整个人神采奕奕。 因为这几日被她欺瞒的事情烦扰得紧,所以我放在桌上的治病药方还未来得及收起,不料被她瞧见了。 她神色关切地问:“这是什么药方,相公你生病了吗?” 如今见到她,我就想起她欺瞒我的事,心里十分不快。 “无事,就是些调理身子用的方子。” “好吧,相公都是因为要当官养我,才这般辛苦的,真是疼你。” 她说着便要凑近亲我,我厌恶地避开。 我问她,“城郊可好玩?” 柳如雪愣了一下,“甚是有趣,相公,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无事,只是问问罢了。你衣服上有污渍,去沐浴更衣吧。」 她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当真呢,是路过街市有泥浆,我坐在马车里,不慎沾上了,我这就去沐浴。」 趁她沐浴时,我偷偷翻开了她的书信。 找到了她与那小厮的往来书信。 最近的一封就是今晨所写。 那是一封字迹潦草的书信,纸上还沾着油渍,想必是那小厮匆忙写就。开头便道他如何思念柳如雪的身子,说她肌肤胜雪,吻起来比蜜还甜。又说昨夜与她欢好之事,回味无穷,连做工都心不在焉。末了还写道柳如雪与他欢好时那般热情似火,哪像在相公面前装得楚楚可怜。他还画了几幅不堪入目的春宫图,说这便是他二人行房时的姿态。看那笔触之处,尽是些污秽下流之语。我双目一黑,浑身血液沸腾,恨意涌上心头。 5. 柳如雪沐浴完出来,正好撞见这一幕。 她慌忙跑来,「相公?」 「柳如雪,这是何物?你与我说!」我怒火中烧地问道。 她立刻明白过来,连忙向我认错,「不是你想的那般,相公,这都是那厮开玩笑的。」 「相公,你原谅我,我只是口中说说,从未做过什么,难道你还不知我的为人?」 「事实就在眼前,莫要把我当作愚人!你是什么都不曾做,就是什么都不愿与我做!」 「不是这样的。」柳如雪泪如泉涌,「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相公,求你原谅我。」 她还想像往常一样以泪相博,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与我撒娇求饶。 从前,我还会被她这般哄骗。 可惜如今,已经完全不管用了。 我也没想到自己竟有朝一日能对她的眼泪无动于衷,我说,「你现在让我作呕,柳如雪。」 「我们和离吧,从前就当是我瞎了眼,愚不可及。」 柳如雪擦泪的手顿住了,眼中尽是惊恐与不信,「不。」 「我不要和离!求你再信我一回,相公,这次我定当听话。」 夜里我搬去了偏房,准备在那里安歇。 6. 期间柳如雪一直求我莫要和离,她说她爱我,不愿与我分开。 一边说,还一边哭得肝肠寸断,泪如雨下。 我深知柳如雪当然不愿和离,离了我,她哪来这般衣食无忧的富贵日子。 我强迫自己不去理会她的哭声,突然门外没了哭闹之声。 毕竟是结发之妻,我还是有些担忧,她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吧? 我小心打开门,门外无人,却闻到一股浓郁的脂粉香。 这是要做什么? 我推开卧房的门,迎面撞见柳如雪。 她穿着半透明的薄纱中衣,将身段衬得玲珑有致,哭肿的眼睛经过脂粉遮掩,更显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太久未曾行房事,看到这般景象,我眼睛发直,呼吸也变得急促。 她柔柔地拉起我的手,放在她胸前,「相公,从今往后我不再推拒你,让我为你诞下子嗣吧,婆母不是一直想抱孙子吗。」 她竟想用这种方式来博取我的原谅。 这简直是要我的命啊。 若今日我不知她染上花柳病,她这般勾引于我,说不定我真就把持不住了。 若是如此,我也将染上此病,想到这里,我不寒而栗。 我冷着脸抽回手,「你早些歇息吧,和离之事没得商量。」 7. 我铁了心要与柳如雪和离。 她又哭又闹又寻死觅活就是不肯。 最后只得找个借口,说还未寻到合适的住处,等找到了,她便搬出去。 先前我从药铺买来的治疗花柳病的医书和药材,在屋里堆了许多。 我收拾这些东西时不禁感慨,就在几日前,我还决意要与她共同抗病。 如今却变成了这般光景。 若是柳如雪没有背叛我,没有与小厮苟且该多好。 她怎能如此对我。 我收拾时,柳如雪也来了,正好撞见满地的东西,她拿起地上的一本医书。 上面赫然写着花柳病三个大字,她又警觉地拿起地上的药材,将药方仔细看了。 「这是治疗花柳病的药!」她质问我,「你染上了花柳病?」 我还未及回答,她抬手便打了我一记耳光。 「顾临风!你说我有外遇,你这般下作之人有何资格!」 「你就这般饥渴吗?是不是背着我去寻花问柳,这才染上恶疾?活该啊哈哈哈哈。」 她突然笑了起来,眼中满是狠毒,「幸好我与你是形同陌路的夫妻,你瞧瞧你那副尊容,肥头大耳,我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当年若不是看在你家有钱,我连正眼都不会瞧你一下,能与你做个清白夫妻已是便宜你了。」 「对了,你还不曾知晓。我为何会嫁给你?那是因为你当年在外头炫耀家财,我爹娘得知你家境殷实,就逼着我嫁给你。如今可好了,你染上花柳病,这可真是老天开眼!」 「你这病秧子,前几日我还求着你别休我,想想真是可笑。凭什么要和离?你这种人就该散尽家财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