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病毒席卷的当天,总监堵在我家门口。 我有点慌。 他现在是丧尸王。 我该选一个什么死法舒服点? 我有点慌。 如果你前一天刚用咖啡泼了顶头上司的头,第二天顶头上司就变成丧尸来堵门了,怎么办,急,在线等。 一大早我习惯性的正准备上班,打开手机才想起来,我可能不需要上班了。 手机接到一条短信,絮絮叨叨打官腔一百多个字,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丧尸病毒爆发了。 我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撇撇嘴,果断选择打开手游。 之所以在星期四这个休息日不上班,是因为我昨天被我那个活该单身的狗直男总监打回第十三稿设计稿后没忍住,一杯咖啡给他洗了个头。 然后我想,今天我可能因为左脚迈入公司大门被开除。 我还没来得及打开手游做日常,门铃被按得震天响。 “谁家的熊孩子啊,一大早不上学,跑来按门铃,有没有一点功德心?” 我心情极端暴躁,骂骂咧咧,趿拉着脱鞋去开门。 然后我整个人要裂开了。 昨天被我咖啡洗头的总监堵在我家门口。 他看上去有点奇怪。 虽然我知道他是让人嫉妒的冷白皮,但他今天有点白过头了,我死了三天都没他白。 尤其是一双蓝的诡异的眼睛。 金发碧眼的人种中都找不出他那双宛如海洋之心的眼睛。 真古怪。 “各位市民请注意,各位市民请注意,爆发性传染病现已出现变异个体......” 背后电视突然插播新闻。 我听得头皮发麻。 因为电视里说的,亿分之一几率的变异个体——丧尸王。 好像就是我眼前这位狗直男总监——冷锋。 他不恨我昨天当众给他来了一趟咖啡洗头,外加一巴掌的几率,会不会比我五块钱买六合彩中头奖两千万高一点? 我头皮发麻,下意识想去关门。 还不关门,留着给冷锋加餐吗? 这可是丧尸王。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他懒懒看我一眼,用一贯损我设计的冷漠语调,淡淡说道:“敢关门就吃了你。” 我浑身一抖,背后汗涔涔一片,搭上门把手的手腕当场僵住。 “冷......冷总监,您......您会说话啊?” 他那双幽蓝色的眼睛里浮现出嫌弃的情绪,表情像是在说:你的问题拉低了整条街的平均智商。 我差点没哭出来。 “冷总监......您......您进来坐,您莅临寒舍,我蓬荜生辉啊。” “别废话。” 他低头走进门,环视一圈,主动坐到床边。 “有手铐吗?” 我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好家伙,冷锋这个闷**,背后玩这么大的? 他似乎一眼就能看穿我内心的想法,幽蓝色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嘲讽。 “想什么呢,我是让你把我捆起来,免得我失控。” “我现在还是理智状态,但待会儿就不一定了。” 我头上警铃大作。 这个狗直男害我! 一个丧尸王失控的后果...... 我想都不敢想。 “冷总......”我心里问候他祖宗十八代,脸上还是谄媚又狗腿,“我这小房子就八十平,还是个步梯老小区,这哪儿配得上你的身份啊......” “你现在去看看窗外。”冷锋似乎猜到我想说什么,一向冷峻严肃的脸上竟然破天荒的染上笑意。 再仔细一看,他又恢复成原样。 仿佛刚刚的微笑只是一瞬的幻觉。 我照他说的打开窗子看了一眼,心脏吓得差点从胸腔里飞出来。 小区外密密麻麻一片,全是嘶吼的丧尸,腐烂腥臭的味道时不时飘上六楼。 但这群丧尸似乎忌惮什么,只围在小区外,丝毫不敢上前,我这个老小区竟然奇迹般的像是在丧尸围城中变成一座相对安全的孤岛。 但...... 谁能保证这座孤岛能一直安全下去? 我僵在原地,颈椎机械的后转。 正好看到冷锋从我床头找出来一副粉红毛绒手铐。 “玩挺大啊。”他睨我一眼。 我脸上爆红,金丝猴的屁股都没我的脸红。 “冷总监,这是误会,这个是赠品,买衣服的赠品。” “不错,赠品。”冷风那双用来看设计稿、骨节分明又白如脂玉的手捏起手铐,扣在自己的腕子上。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 我硬是从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出来几丝嘲讽。 我急的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冷锋把自己锁在床头后轻松不少,他抬起头,以往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散落下来,碎发垂在额前,多了些野性的味道。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把我赶出去,整个小区被楼下被我震慑住的丧尸吃完。” “二,把我控制好,至少我站在这里,丧尸不敢过来。” 他说是给我选择,实际上我哪里能选。 这个老小区是我贷款三十年买下的房子,邻里都对我这个从小城市一路打拼上来的外地人格外照顾。 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群可爱又可亲的邻里被死在丧尸嘴下。 我一咬牙,“冷总,你说吧,你要吃什么,我养你。” 他那双狭长的眼睛倏然瞪大了几分,仔细在我脸上端详,眉宇间有几分错愕。 “你的脑子被丧尸吃了?” 我不知道是哪根筋抽错了,忍不住回嘴:“这不是快被你吃了吗?” 一不小心,说话时还咬到舌尖。 一丝淡不可闻的血腥在空气中慢慢荡漾开。 冷锋幽蓝色的眼睛变得更蓝,蓝的几乎纯粹的看不到瞳孔。 他低声发出嘶吼。 一向很深的眉目此刻没有以往常见的冷漠, 有的是让我无法预料的—— 失控。 我赶忙后退几步,警惕的看着他。 他朝我一舔唇,像是在看一块上号的牛眼肉。 此刻我无比庆幸我在背后玩很大,情趣用品商家做的手铐质量过关,挺结实。 他在原地挣扎,手铐上就算覆盖了一层毛绒依旧被撞得叮当响,碰撞间,我价值八千块的实木床差点被他拆的只剩床板。 我肉疼的掐人中。 那可是八千块啊。 就在那一瞬间。 手铐断了。 我汗毛倒竖,下意识往外跑。 背后伸出来一只无情铁手扣在我肩膀上。 我的尖叫卡在喉头。 脖颈上疼的发麻。 血液从颈静脉倒灌。 我被咬了。 被丧尸王咬了! 被丧尸咬了是什么感觉? 我说不上来。 绝望,痛苦? 都没有。 我只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阳光板和煦,微风阵阵,冷锋换下漆黑的西装,白衬衫被风吹出淡淡的小雏菊味道。 是学生时代最干净最澄澈的味道。 他看着我,笑的亲切。 “姜思思,谢谢你的照顾,让我从丧尸王变成人类。” “以后我不挑你的刺了,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都可以来找我。” 如果冷锋一直这么温柔就好了。 等等。 冷锋,温柔? 这两个名词什么时候沾边过? 我下意识一把掐在人中上。 剧痛疼得我掉眼泪,我猛地睁开了眼。 “睡够了吗?” 视线从模糊逐渐转为清晰,冷锋靠在我价值八千块的床边,碎发被汗沾湿,嘴角还有一丝没来得及舔去的血迹。 他居高临下打量我。 记忆在一瞬间排山倒海向我奔涌而来。 我你下意识捂住脖子。 那里的静脉刚刚被冷锋咬开了! “你很恨我?” 他没来由的问我一句。 我来不及思考被咬了会不会发生变异,先狗腿又谄媚的赔笑:“哪有的事,我哪儿敢恨您啊。” “你在梦里喊了很多遍我的名字。” “我想你并不是会喜欢我的类型。”他指了指桌子上的咖啡杯。 我脸色发白。 这是还在记仇呢! 我尬笑一声,“我......我......” 冷锋脸上是一副:今天不给我个解释,有你好果子吃的乐子人表情。 我一咬牙,豁出去了,“冷总监,我暗恋你很久了,我泼你咖啡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他惊愕。 新风系统中的带来的清新空气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一向冷峻不苟言笑的面容一瞬间像是被风吹软了。 要不是过于苍白的脸颊,我甚至要以为他还是个正常人。 半晌。 “姜思思。”他一指自己的脑子,“我只是变异,这里不是变成豆腐了。” 我又尴尬又羞愤。 好半天理智才占领智商的高地。 我总算想起来问他。 “我被你咬了,怎么办啊我会不会变成丧尸?” 他盯着我看了一瞬。 忽的,一向都紧抿的唇微微上钩,碎发从额前梳到脑后。 “会变成我的奴隶,你害怕吗?” 他上前捏住我的脸。 我在一瞬间失神。 脑子里想过前台小妹说的话。 “冷总监明明那么帅,怎么不笑呢?” “谁说冷总监不会笑的?他入职那天的欢迎会上,看到设计部的设计师时明明就笑了。” “那个眼神百分之百是看到恋人了,笑的真好看啊,我这辈子能看到冷总监的笑容,我圆满了啊。” 我以为前台的行政妹妹是夸张。 现在我信了。 冷锋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我差点就溺死在他的笑容里。 红颜祸水。 我脑子里蹦出这个词。 冷锋的蓝眼睛幽深不见底,像是星空,又像是深渊。 “好看吗?” 冰凉的语调把我拉回现实。 冷锋脸上又恢复成不近人情的模样。 我慌忙推开他,捂着脖子一路往后退,脸上烫的能煎鸡蛋。 冷锋松开手后似笑非笑。 他走到窗边,半边身子淹没在阳光里。 我想到他的眼睛。 他就像是星空中几颗看似璀璨的星,欲灭未灭,即将湮灭在阳光里。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不真实,似曾相识,又说不上来。 “我没感染你。” 冷锋冷不丁的开口。 我一怔,“你咬我之后,我没关系?” 他转过身。 我以为是幻觉,他的脸晒过太阳之后似乎有了点血色。 “你的血是我的食物。” 他身体晃了晃,略显虚弱的靠在我肩膀上,埋在我脖颈处不断磨牙,倒是没把我的脖子咬破。 我满头问号。 电视机里又传来紧急新闻的BGM。 “各位市民请注意,根据最新消息,变异体丧尸王有操控普通丧尸的能力,还请各位市民注意藏在人群中的变异体,如有发现,请第一时间拨打紧急防疫所电话......” “冷锋,你......你是操纵丧尸了吗?”我踮起脚,窗外围成的丧尸像是被冲击波扫射了一圈,连连后退几十米。 以这个老小区为圆心,竟然形成一个方圆两公里左右的安全真空区。 我肩膀上传来一声闷闷的‘嗯’ “趁现在,去搜集物资,我还要靠你的血生存。” 我才反应过来,冷锋是看出我家里没有物资,特意为我操控尸潮才会这么虚弱。 我跑的比兔子还快,路上还碰上好心的邻居,开车载我到最近的永旺。 他们抢压缩饼干和泡面米面粮油一系列可以存放很久的物资。 我小推车里全是银耳红枣桂圆阿胶。 我得补血。 邻居大哥看我拉一拖车的红枣银耳,那表情特别怪异。 像看傻子。 “思思啊,你这孩子怎么脑子这么轴呢,这丧尸病毒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呢,你拉这些做什么?” 大哥和他媳妇一人一袋子米推给我,还不忘递给我一个卡式炉和几罐子瓦斯,“傻孩子,屯米才是正事啊。” 我干笑两声,连连称是。 我哪儿敢说真实理由—— 我和丧尸王同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