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阿姐心善,救了青楼里唱曲的丫头。 谁知丫头心比天高,怪阿姐多事,坏她前程。 「摄政王喜欢听曲,人尽皆知。」 「若不是你把我买下,凭我的嗓子,早成王妃了。」 她冒用阿姐身份,接近摄政王,私相授受后,又诬陷阖府上下苛待于她。 摄政王一怒之下,屠我满门。 全府上百口人,只有我免遭于难。 我自毁容貌,访遍名师,学了唱曲的本事潜进王府。 看着**的二人,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1 进王府的时候,侧妃正在发脾气。 「一群废物,连个会唱曲的都找不来,留你们何用?」 院子里跪满了人,茶盏没数地朝他们扔去。 不少人已经被砸得头破血流,却没一个敢吭声。 侍女适时递上茶盏,低声劝道: 「夫人,已经调全府的小厮去找了,想必用不了几日,定能寻到会唱的。」 侧妃听后勃然大怒: 「几日?王爷都多久没来了?我一刻也等不了,去寻,让所有人都去寻。」 见下人们只跪着不动,侧妃更怒,拿起一旁的鞭子向他们猛抽过去: 「没听见本妃的话吗?一个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滚去寻!」 侧妃如此大阵仗所为何,府里无人不知。 世人皆知,摄政王好听曲儿。 无论哪种唱腔,只要唱得好,都能留住摄政王。 侧妃进府一年,和摄政王的感情,眼瞧着从蜜里调油到几月不相见,她如何不慌。 她不仅怕失宠,更怕他有新欢,顶替她的位置。 所以一连多日,日日派人出府寻会唱曲儿的,妄图以此勾住摄政王的心。 我跟着引路的侍女,小心绕过匆匆出府的下人,在侧妃身前站定。 「这些就是新寻来的?」 侧妃靠在软垫上,斜睨了一眼,眸光似在我身上顿了顿,漫不经心道。 「你先来。」 她随手一指,正指向我。 我跪地膝行上前,咿咿呀呀开唱。 一曲终了。 侧妃扔掉手中剥了一半的葡萄,从榻子上坐直身子问我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流烟。」 我跪地垂眸,柔声回答。 侧妃嗤笑一声,语气满是嘲讽: 「怪不得是从秦楼楚馆里来的,名字都带着腌臜气。」 「可想留下?」 我赶紧磕头,表示自己不想再回到青楼。 只要能留下,愿意给侧妃当牛作马。 听我如此回答,侧妃眼中嘲弄的意味更浓: 「你曲儿唱得不错,只是可惜,长得与本妃讨厌的人有几分相似。」 见她似在我的去留之间难以抉择,我心下一横,对着侍女刚上的热茶走了过去。 「奴婢不愿夫人为难。」 茶水滚烫,我屏息,毫不犹豫地朝自己脸上泼了过去。 侧妃拍手称快,心情大好: 「本妃身边要多几个你这样的人,能省多少心,来人,给流烟安排住处。」 我看不到自己的面容,但见周遭人的反应,也猜得到自己现在是一副多可怖的模样。 不过无妨,只要能留下,付出再多的代价也值得。 2 我爹是京城有名的富商。 因常年经商在外,府里只留我和阿姐相依为命。 阿姐喜静,琴棋书画,女红针织,无一不精。 我好动,自小舞刀弄剑,一心行走江湖。 十七岁那年,我不顾阿姐阻拦,决意离家,闯荡江湖。 再回家,看到的就是一片破落之景。 家没了,阿爹没了,阿姐也没了。 街头巷尾传,阿姐攀了摄政王的高枝,怕商户女的名头有辱身份,这才谎称家人苛待,求了摄政王,屠了自己满门。 可我偷着瞧过,摄政王府里的侧妃,分明不是阿姐的模样。 百般查找,终于被我拼凑出家毁人亡的真相。 我走后不久,阿姐在青楼门口,遇一女子被两大汉纠缠。 阿姐心善,让家丁赶走大汉。 得知女子在青楼卖唱后,当即给她赎了身,从此留在身边,当近身侍女。 只是这女子心比天高。 当日她不明阿姐身份,不敢拒绝。 赎身后,知道我们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又恨阿姐断了她的前程。 「人人皆知摄政王好听曲儿,你将我赎回,就是断了我当王妃的路。」 这是灭府前放出去的那批仆从,亲耳听到的。 再后来,就是京城盛传,富商之女叶云舒,不计名分,出走摄政王府,自愿为妾。 摄政王爱慕叶氏女已久,得知心爱之人被全府苛待,委屈数年,一怒之下,屠尽满门,并抬其为侧妃,以抚慰其伤痛。 我拿画像给旧仆比对过,王府里的人,是青楼女无疑。 可她是如何冒用阿姐身份的? 又如何能欺瞒过摄政王? 我不得而知,只能求了高人,日日苦练歌艺。 学足了那青楼女,一心想凭自己的嗓子,入摄政王府。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没等来摄政王,倒先等来了那青楼女。 3 一连几日,王爷日日都来侧妃处。 每日来,都让我在一旁唱曲儿伺候。 「到底是云舒深得本王心意,这新找来的丫头,曲儿唱得确实好。」 怎能不好。 我访遍名师,不分昼夜,这一身唱曲儿的本事,都是为他们二人苦练来的。 若非身负血仇,我怕是还不知道自己还有此番天赋。 「唱了几日,都隔着屏风,不见真容,云舒这是怕本王会看上这丫头?」 侧妃掩嘴轻笑,娇滴滴的模样实在造作。 「王爷这是取笑臣妾呢。」 「臣妾对王爷的情意,王爷怎会不知,只是流烟这丫头出身青楼,那种不干不净的地方,臣妾怕王爷见了她,脏了爷的眼。」 侧妃柔若无骨地靠进摄政王怀里,边笑说着,边抚上摄政王的胸膛。 我在屏风后直直站着,不敢有丝毫动作。 摄政王抬手,轻拍掉侧妃的手,笑着开口: 「虽看不见模样,但这丫头身形倒很标致。」 怀里的侧妃蓦地变了脸色,即使隔着屏风,依然能感受到她直直射向我的眼神。 「既如此,流烟,你出来见过爷。」 我摘下面纱,从屏风后走出。 侧妃低低的冷笑声,摄政王的惊怒声同时响起: 「怎的如此丑陋?」 我赶忙跪地,戴上面纱请罪。 「王爷恕罪,奴婢家遭变故,一家人丧生火海,只奴婢一人逃了出来,不幸脸被烧伤,后又被卖进青楼。」 「幸得侧妃心善,怜悯奴婢,救奴婢出青楼,给奴婢如今的体面。」 「奴婢貌丑,吓到王爷,死不足惜,但求王爷千万不要怪罪侧妃。」 惊怒只一瞬,摄政王又恢复成了温润倜傥的模样。 「云舒良善之名本王早有耳闻,今日才知所传不虚,有此爱妃本王高兴都来不及,怎会怪罪于她。」 摄政王心情大好,他揽过侧妃,二人耳鬓厮磨,看着好不恩爱。 只是,侧妃那时而打量我的目光,像是淬了毒。 我定了定神,冒死出声,打断二人。 「听闻王爷爱听曲儿,奴婢知道一人,歌艺甚佳,远非奴婢可比。」 摄政王眼放精光,放开怀里的侧妃,径直走到我面前。 「是谁?你若给本王找来,本王重重有赏。」 我闭口不答,只看着侧妃。 侧妃猛地盯住我,看我的眼神有慌乱,有疑惑,更多的是杀意,但在王爷回头的一霎,全都变成温柔缱绻。 「你是说侧妃?」 4 我以性命起誓,摄政王百般纠缠,终是让侧妃开口唱了一段。 摄政王听后大喜,连称侧妃歌声天籁,让人闻之欲醉。 「早听爱妃琴棋书画皆通,不曾想,竟连歌声也是一绝。」 若非公务紧急,摄政王怕不是会赖在这里听侧妃唱七天七夜。 侧妃坐在榻上,眼睛眯起,鞋尖挑起我的下巴,声音尖厉阴狠: 「你怎知本妃会唱曲儿?」 我哆哆嗦嗦抬起头,不住请罪: 「奴婢有罪,奴婢不该胡言乱语,夫人饶恕奴婢吧。」 「本妃问你话呢?」 骤然提高音量,吓得我浑身一颤。 我犹豫着开口: 「那日奴婢给夫人唱曲,夫人听得高兴,跟着奴婢唱了几句。」 「奴婢自幼学唱,只几句就知,夫人嗓音卓绝,非一般人可比。奴婢卑贱,听过唱得最好的就是那青楼花魁,可夫人唱得远非花魁可比。」 「王爷忙于政务,甚少来夫人处,奴婢只是想帮夫人留住王爷。」 我畏畏缩缩说完,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侧妃想了片刻,大概也是信了我的话。 又问了几个问题,听我回得没什么错处,忽又笑了起来: 「本妃身边还缺个机灵的,你还算得力,以后,就在本妃身边贴身服侍。」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今日此举虽然凶险,胜率却大。 王爷近日听我唱曲正在兴头上,她为了固宠,不会轻易将我打杀。 虽提出侧妃会唱,不免惹她怀疑,可她本就是卖唱的,自然知道我所言不假。 我心心念念,一心为她,帮她重获宠爱,她怎会不留我在身边。 「虽然机灵,但主意太大。今儿晚上别睡了,去院子里跪着吧,以后,别擅作主张了。」 我低头领命,乖乖跪到了院中。 阿姐,阿爹,等我。 5 「夫人,奴婢近日听闻正妃转了性,主动邀约王爷品茗。」 侧妃斜倚榻上,正兴致盎然地哼唱着最近新学的曲目。 我恭敬地跪在一旁,边帮她揉腿边小心翼翼回禀。 侧妃听后大怒,一脚把我踹倒在旁。 「我就知道她沈清棠不是什么好货色,之前装得不理俗事、不求恩宠,现下不还是巴巴地勾了爷去?敢跟本妃争宠,我看她是活腻了!」 心口处被踹得生疼,我却顾不上。 我膝行到榻前,忙不迭应和: 「夫人不必动气,她着人送来的这对钗环成色上好,连府内库房都少见。想来也是知道夫人受宠,她敬着夫人呢。」 侧妃看着案几上的钗环,神色稍好。 恰逢此时王爷进门,近日,他总这个时辰来听侧妃唱曲。 「一连几日让侧妃唱,就算侧妃不累,本王也心疼。今日,就流烟来唱。」 我一愣,发现侧妃看我的眼神有些怨毒。 「王爷恕罪,奴婢近日偶感风寒,这嗓子没法唱了。」 「刚前院来人回禀,说有夫人的一封信,送信人还交代务必夫人亲启,奴婢正要去取。」 「哦?」 摄政王听闻也来了兴致。 「如此,只能辛苦云舒了。你快去快回,本王也想瞧瞧,什么信如此重要。」 我一路小跑,将信取回呈上,不敢有丝毫耽搁。 「云舒这是有事瞒着本王?」 摄政王眼角含笑,虽是质问的话,可看情形,更像是在与侧妃**。 王妃娇笑不已,靠在摄政王怀里撒娇: 「爷说的哪儿的话,奴家瞒谁也不会瞒爷。」 「流烟,你来读。」 我拆开信封,只看了几眼,当即长跪不起。 「奴婢不敢。」 他二人正在调笑,显然没料到我会被一封信吓到。 摄政王拿过信,看完后未发一言,神色却松动不少。 信的内容是,侧妃并非叶氏女叶云舒,而是青楼妓——春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