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来? 留下这个姑娘? 众人都震惊不已,留下她的意思是指…… 她说的那些话——和景王成婚、生子、让景王入赘、让景王言听计从……全都是真的?! 赵晏也发觉自己刚才冲动了些,以至于引起了误会。但事关重大,他无法解释。 他的目光落在厅中最引人注目的女子身上。 和他想象中的摸样不同,这个乡野女子并非一副畏畏缩缩、唯唯诺诺的怯弱形象。 她身姿修长,腰背直挺,站在那儿被太妃审问却不卑不亢。 且她容貌气质皆十分出众,尽管裙布荆钗,不施粉黛,也能让人一眼便觉得无比惊艳。 而更吸引他注意的,则是她的眉眼,眉色如黛,凤眼微挑,双眸如泉水般清澈灵动,而她周身的气质更是给人一种如同野外的小兽一般野性又坚韧的感觉。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他见过,就绝对不会忘记!她果然是在说谎! 赵晏打量君瑜的同时,君瑜也看向了他。 这人脸色苍白,气息不稳,明显是有伤在身。 不过他虽然衣衫不整,墨发垂散,但一身的气度仍在。那一双鹰眸中的锐利也无法掩盖,仿佛一眼便能将人看穿。 怎么看也不像是傻了。 看来消息有误,这位传闻中聪明绝顶的赵提刑,不知道会不会看出端倪? 君瑜压下心中忐忑,坦然迎向他的目光。 反正,她没什么好怕的,她是阿吉的娘,而他就是阿吉的爹。 “你怎么起身了?” 兰太妃先是一喜,随即又心疼地说道:“你赶紧回去歇着!不过是个骗子,我这就她送去提刑司,审一审,不怕她不说实话!” “不,母妃……”赵晏看向君瑜,尽管他确信从未见过她,但他仍开口说道: “既然她拿出了我的贴身信物和婚书,那她就是我的娘子!我若真由她走了,岂不是背信弃义? “更何况,我的脑海中有她的身影,她似乎是……是我很在意之人。” 哐当!兰太妃手中的茶杯落地,惊讶无比。 景王府的其他人皆是如此,满目震惊,看着景王久久回不过神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兰太妃气得双手颤抖: “你认下这个女人,就是承认你曾经入赘……这便罢了,你还答应日后事事都听她的,你……你堂堂王爷,怎能受制于一个女人!” 兰太妃气得七窍生烟,丢脸,太丢脸了! “母妃,我们是夫妻,相互尊重是应该的。既然她是我的娘子,这些话,我认!” 赵晏说这些话虽然违心,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这个女骗子被提刑司审问。 “你……你气死我了!”兰太妃气得拂袖而去。 君瑜脸上的讶异一闪而过,随即欣喜地看向他:“你说过,我是你此生唯一的挚爱,就算痴了呆了傻了,也不绝不会负我!你果然没有骗我!” 赵晏紧咬后槽牙,他明明没痴没呆也没傻,明明也知道她在说谎,但他不能说。 面对众人的目光,他有种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只能暗自咬牙,说道:“既然我如此说过,便不会食言,你……留下来吧!” 景王向来说一不二,就连兰太妃也不能改变他的主意,府里其他人更是不敢多说什么了。 但兰太妃也不能看着一个乡野女子在王府里闹腾,便将赵嬷嬷留下,说是照看景王,实则是为了掌控君瑜的一举一动。 赵嬷嬷让人去收拾芷兰院,让君瑜住下。 “夫君,”君瑜张口便喊了一声,让赵晏愣了一瞬,只见她靠近来,抬手轻轻从他的额头抚过,在他耳边问道:“你没伤到脑子吧?” 她身上没有寻常女子的脂粉香气,反而带着若有似无的清新味道,而她的手指在他额边轻轻划过,指腹柔软滑腻,让他全身都僵住了。 他也只能硬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本王只是受了伤,不大记得从前的事了。” “哦,那真是太好了!”君瑜说着,又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说,我为你没变成傻子而感到……庆幸。毕竟从前我们恩爱有加,我自是盼着你好的。” 见她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赵晏无奈地抿了抿嘴角,说道:“委屈你了。” 君瑜抬头,用泫然欲泣的眼神看着他,继续试探道:“那我说的话,你信我吗?” 信你这个骗子?怎么可能!赵晏额间青筋暴起,忍得十分辛苦:“我自是信你的。” “那就好!”君瑜缓缓咧开嘴,露出灿烂笑容,直接挽住赵晏,说道:“既如此,我也不必住什么芷兰院了,就和你住一起吧!” “嗯……嗯?”赵晏用力握拳,才不至于让自己脸色大变:“不……不可!” “你不信我?”君瑜的嘴角一下耷拉下来,眼中满是委屈。 “我不是,只是我受了伤,身子不适……”话说到这儿,赵晏猛地停下来,然后果然看到了众人意味不明的目光。 尤其是赵二,目光明晃晃地落在了他身上。 这些蠢货! 这女骗子明显对自己有企图,他只是不想让她得逞罢了! 君瑜扫了一眼他的腰间,然后真诚表态:“夫君,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 赵晏脸黑如墨,又听她继续说道:“就这么说定了!照顾你是我的本分,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 “我每日都要上药,这不方便……” 君瑜一派天真单纯的模样,“咱们孩子都生出来了,你哪儿我没看过?有何不方便?” “咳咳咳……”赵晏剧烈地咳嗽起来,这女子……怎能如此放肆!如此无礼! 见一向稳如泰山的王爷竟然有些招架不住,赵一才开口说道:“王爷伤情严重,圣上派了御医专门照料。” 君瑜猛地松开他的手,“你不需要我了!当初是谁说一刻都离不得我?是谁说事事都听我的?” 赵晏:那绝不是我! 君瑜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问道:“你还是那个爱我疼我的夫君吗?” 我不是。赵晏心里如此想,嘴上却只能说道:“我的伤很复杂,只有御医能看护好,而且我也不想你劳累。你若愿意,便在我院子里择一间屋住下吧!” 赵晏一向不喜生人靠近,更何况他院子里还有不少案卷,那些东西绝不能让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看到。 他给了赵一一个眼神。赵一会意,悄然离开。 “夫人,这边请吧!”下人上前引路。 “有劳。”君瑜一手牵着阿吉,一手抓起自己的包袱,又伸手去拿地上的箱笼。 “夫人,这些就让奴婢来拿吧!”说话的是一个名唤冬菱的圆脸丫鬟。赵嬷嬷指定照顾君瑜和阿吉的四个丫鬟里,只有这个丫鬟主动靠过来。 “多谢,不过,还是我自己来吧!”君瑜说道。 “夫人既然是王爷的旧人,自然就是王府的贵客,哪有让客人自己拿行许的道理!” 赵嬷嬷这话摆明了不承认君瑜的身份,但君瑜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要赵晏认就行。 赵嬷嬷给丫鬟们使了个脸色,几个丫鬟见状,赶忙上前拿箱笼,然后故作不小心将箱笼打翻,趁机查看里头的东西。 可待她们呢看清楚里头的东西时,几人便惊恐地大叫起来。 里头竟然是一副骷髅架子! |